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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氧化的美藝

>>>Friday, March 31, 2006

昏昏欲睡,想振作所以打開電視,即見《紅》。我又來宿命的一套,懦弱地淚流不止。然而女主角會不忍地為老婆婆投下玻璃瓶。善良人永遠天真到做好心不信得惡報。(大概因為好心地,聯想竟輕盈地踮起腳跟轉了一個圈。覓得一個好題目,寫好後,就當作送給如意郎君。把一切暴露於空氣之中,覆習曬的哲學。)

:: posted by my lock, 3:58 AM . link . .

 

* 無關痛癢的蕃茄

>>>Thursday, March 30, 2006

是否因為死亡的腳步第一次稍稍移近,我在課後就做了這樣的一樁善事?那個戴眼鏡的陌生男子,誠懇地緊握著我的手。我在最後只笑說﹕下一次,你會把一切表達得更加好──習慣導修的口脗。說罷想起十多分鐘前,走在我不遠處的甲女和乙女。我仍偶爾為庸俗無知而感到嘆息奈何,一場拙劣的表達。大學教育,到底需要深度探索,抑或繼續不合情由的普及下去?

是不是長大了,就開始意識到個人對社會的承擔?坐在車站的出口辦理手續,就是許下一種持之以恆的承諾。怎能否認我那態度頑劣的一面?幸好卻仍有一種 be a better person 的想望──每次想起喜歡的人,就更清楚自己不夠好。幸運不可能一輩子。借借你肩膊。

數句小時後與家人離開靈堂,我又為了某些糾纏不清的關係而耿耿於懷。但當很多人坐在一起吃飯,才發現即使見面次數不多,畢竟仍是一家人。情意親親疏疏間,人大了要長聚更難。從哪時候開始,過份放任自負,連基本待人接物的規條都棄絕。人與人之間彷彿離不開天秤,事事斤斤計較,我多你少,剪不斷都是虧欠。等到於事無補的時候,才發覺最後還不過化成一縷輕煙。這樣我就想起跟死者生活的瑣碎片段。她給我講過的說話內容、眉頭緊鎖的表情、還有我當時古怪的心情……閃過一記還在唸小學的片段。近年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彼此說不上相熟,我卻忍不住在黑白照面前流了淚。或者我只是為哀傷的氣氛所感染。我怕死。

喃無喃無,唸唸有詞。那些打齋的道士年輕得彷彿毫不認真,想起了《常在我心》的陳奕迅,和那年我草率地寫過一個夏天的故事。葬送的情節一直纏繞我心頭,我無法解釋對死亡的好奇。(羅生會不會明白?)今夜來到靈堂,處處都是祭品,眼淚的味道營造出超現實的況味。甚麼才是真的?誰又是假的?假如我是真的──像咬破蕃茄流出來那些甜蜜的血──如果你曾用心讀過那人的書,就知道我在模擬甚麼。比喻甚至與死亡無關,我只是想起遙遙的寂寞。而且,今夜,有微雨──我突然希望下午曾有勇氣離開辦公室,扭動門把,推開窗,對著一臉陰霾而微笑。

:: posted by my lock, 3:56 AM . link . .

 

* 中青幼

>>>Wednesday, March 29, 2006

終於輪到周耀輝做「有誰共鳴」了。是真的,我一直很喜歡他的聲音。那年他跟別人一起做的電台節目我仍然保留著磁粉錄音帶。個多月前巧遇他便忍不住給他說穿這個小秘密。時光真是一閃即過,但我還是那麼喜歡流行曲。久不久聽一次〈不捨不棄〉還是很窩心,最喜歡的卻仍然是〈一個人在途上〉。想念不想念之間,一個人一個世界。既郁達夫,又利物浦,總離不開殊途同歸的結果。細聽節目的凌晨,想起某人。我知道,聯念都是不必要的,然而,感覺就是那樣微妙。不寫日記,其實也就無需要記得這些點滴了。但我可沒有他的瀟灑。

回學校上導修,同學都知道我喜歡楊千嬅。竟然有人不怕我挑剔刁鑽,從性別角度切入講女性成長。我聽到「中女」一詞,不禁面容扭曲。親愛的同學竟然面無懼色續道﹕表面再強悍,心底還是渴望愛。看似老生常談的說話,偏偏一針見血。有那麼一刻,我就有種衣不蔽體的感覺。及後的討論,我好像有點歇斯底里,然而氣氛熱烈,也總算是一場愉快的經驗。一切完結,有同學忽地長流鼻血,我卻看見紙巾背後的畫面──有人願意猜心,只因為我那暫借的權力。但誰又敢說,相逢不感愉快呢?只是,太敏感就不好了。

小男孩潛藏色情的暴力──當他的陽具逼視你的面前,應該把責任歸咎媒體對性的扭曲嗎?幸好,我同時遇見天使一樣的HH。因為有魔鬼,我更記得如何愛天使。不要傻,壞人不愛壞人的。

:: posted by my lock, 5:13 PM . link . .

 

* 何必如是?

>>>Tuesday, March 28, 2006

一)我一直在思索有關自由與命運的課題,也買過一本讀不完的《自由與命運》(台北﹕立緒,2001)。我們經常強調自由意志,但在宿命的幢幢陰霾下,到底人可以擁有幾多真正的自由?昨天一則生活的小事,讓我在大家樂的飯堂內想起奇斯洛夫斯基,以及在課堂上跟我們探討自由的羅生──潘源良曾在「有誰共鳴」中沉吟地提到,三部曲之中他僅喜歡《藍》。昨夜與伍小姐在意大利餐廳慶祝她的廿三歲生日,當電視正放著 Jamie Oliver 的煮食錄像,我們就談到奇氏的沉痛與塔氏的火舌──到底甚麼才是真正的自由呢?為甚麼我走到哪個角落,跟誰在一起,仍然背負著回憶的陰影?(然而熱度總會有退卻的一天。)

二)近來提及太多關於喉嚨的意象,這數天竟然反射一樣感到非常痕癢。咳個不停,無法進睡。算不算病倒?

小王子木盒三)當指針不再轉動,時間癱瘓於某年某月十八日九時零九分──自從伴隨我多年的精工鋼錶壞掉,以後我就生了不住購買跳字膠錶的習慣。中三抑或中四那年,沒有迷上安徒生,卻寵愛小王子。於是努力儲蓄,期望得到一隻小王子手錶。購自文化中心,選了皮製深藍色錶帶的一隻。回心一想,彼時已如此著迷於文藝氣質的作狀虛榮。當日曾如此珍而重之,並在錶殼背面刻有某人的名字。但今日竟無法解釋,為甚麼它已有年多不曾隨我同行。只要認識我的都知道,時間永遠跟我作對。面對時分秒,就是觀念欠佳,卻莫名其妙地喜以購買時計作一種無力報復。可其實跳字膠錶更像玩具,認不了真,作不得準。就像大家都說,無論如何,你還是會遲到的,彷如詛咒。怪不得我總目送列車的駛去,並永遠為趕及尾班車而誠惶誠恐。

四)在心裡草擬內容的時候,明明想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但信寫好了又發出了,卻發現自己偏偏忘記那一聲由衷的祝福。有時候,距離所帶來的安全,反而突顯了誠懇。而原來我也懂得君子那淡如水的藝術──的確,有時得看對手──那個真真正正跟我隔住兩條路軌的人。但願他不會讀到這一段。

五)我這樣說,你會認為我偽善嗎?但我真的覺得,假如一個人無法承擔自己的情感,對別人的誠懇作出質疑,也是挺荒謬的。

六)為甚麼要感到憤怒和怨恨呢?只要你想一想,你們本來就是甚麼也沒有。沒有。甚麼也沒有。彼此沒有虧欠,更不成對錯──難道因為她從未曾在你面前表現過份的悲傷嗎?還記得她曾跟你提起她愛的人嗎?從第一天開始,你就知道她有屬於她的陰影。那時候你懂得微笑,她也待你以真誠的微笑。那是真的,你同樣知道。但當她給你預備另一份禮物時,你怎麼竟把一切計較起來──如果她問你,你的勇氣呢?你又要怎樣回答?當然她不會問你,因為她喜歡的就是原來的那個你。她從來不會要求別人為她改變。如果你相信兩個人的相遇本是美好與善良,為甚麼只敢相信一切原是千瘡百孔?努力爭取當然未必得到幸福,但你又相信有甚麼是手到拿來呢?你本來就是個默默耕耘的人。你自己。她很想跟你說,你贏了,你甚麼也贏了──如果你為此而感到快樂的話。

七)要如何讓你相信我,並且自在放開手?我已經不敢奢求擁抱的溫度。像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又要如何看穿明天的太陽?我只懇求你用心去感受真與假。為甚麼你總以為我嚮往與生俱來的一切?滲透比突如其來更能打動我。

八)親愛的巨與女友到了印度去旅行,不禁想起靈修的提昇。讀鴻鴻《過氣兒童樂園》「無知旅人記事」的一章,又想起他說,法國最漂亮的地方,是亞維儂呢。

九)關於名字,我總感到一種荒謬的戲劇感。她是e,我也是e,彼此卻遭受迥異的待遇。旅遊文學,終成為我的一根倒刺。也因此,我跟自己承諾,一定要出色,一定要出色。每次記得奮發圖強的願望,就想起胡彩藍的名言﹕「我要既野,一定掂既﹗」又想起我曾在信中跟你提及幾曾的願望。寂寞的星球。

零)我需要檢討來時的得失,才儲得到走下去的力量。日子如水淌過,但我只有細細記認每一種灰色的方塊,才敢再度上路。是我真的希望,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你不是一道橋。縱然我在此刻感到不能辨認的失望,但時日自有它的意義。記得有次和羅生吵嘴,他衝口而出﹕"How Do You Know Me?" 親愛的,何必如是?

:: posted by my lock, 5:09 PM . link . .

 

* 感恩日

>>>Monday, March 27, 2006

用數句小時緊張兮兮地寫好一份短打,被稱讚的時候仍然會感到快樂。畢竟那是一番努力的成果。用一個下午調教錶帶的寬度,結一個黃色蝴蝶結,是成簡樸的心意。匆匆趕到大埔,意大利餐廳內放著 Jamie Oliver 煮意大利菜的片段。不過是兩個人,竟然點了意式薄餅、麵包焗田螺與肉醬寬條麵。明明無法吃光眼前所有,卻仍然貪戀甜品的誘惑。我的天,真感謝我還保有此間的身形。

掩不住微笑給她看那人的心血,像告解一樣對她講起那些人於我的深遠影響。為甚麼我只能在其他人面前才能直接表達對他的敬仰和欣賞?事實上相遇已教我無限感動──我怎能否認自己所遇到的男子著實不可多得?從最親近的父親開始,我就一直相信世界上還有好男人。信念就是這麼一回事。你越深信不疑,現實竟又會符合心意。可能是《天下無雙》中的念力,也可能是一種 self-fulfilling prophecy。衷心折服於沉著與堅持的人。由是更希望擺脫自己光說不做及想得太多的缺點,假如我還不覺得自己太差的話,假如我還有跟那人看齊的願望的話。

單看小小可愛的樣子,誰想到成熟世故的竟是她?我說,為了一些虛惘的東西之如金錢地位而有點惆悵。正如一切比較的後遺,誰會心安理得?然而她卻一語中的點破那種不切實際的虛幻,無論得到幾多始終人心不足蛇吞象,而我總忘了自己經濟科肥佬,也經常忘記《小王子》的橋段。我只是個記憶太好,卻從未認真嘴嚼和消化。還是要長大的。

飯後,在廣福橋旁邊散步送她回家。街燈零星,周圍很是漆黑,這樣反而把彼此的距離拉得更近,叫談天像親密耳語。於是她問我那晚是否太直太兇,不顧念我的感受;我為她的自責感到驚訝,打從心裡回應一句當然不。能夠坦白,便認得清楚兩個人的關係。她只是率直說穿,卻從沒扭曲真相。事實我還是學不會自己解決問題,更不懂得努力的真正意義。我不知道愛像不像聖經所說的那樣所向披靡,但的確不如我所想望的手到拿來。畢竟我是太懶惰了。讓我再聰明伶俐,情緒處理還是落得一塌糊塗的下場。但我實在很想學懂自己不會的東西,也因此我總不自覺親近跟我相反的人。

一個人在途上之時,會想起她每一個姊妹的變化而忍不住感慨。即使環境如何改變,也不能遺忘自己的信仰。縱然有時候,更不能否認命數的關係。因此,能夠努力,就記得要努力。苦盡甘來的快樂,不是此間的我所能夠感受得到的。因此,我理應感恩,為著還有得不到的事物,以及生存下去的目標。last but not least, 親愛的好勝白羊,我感激我們遇見。生日快樂。






:: posted by my lock, 5:57 PM . link . .

 

* 交換

>>>Sunday, March 26, 2006

鴻鴻 《黑暗中的音樂》

你願意和我交換嗎?
當你把日記寄到遠方旅行,而我的
書信已退化為詩
疏離是緣於不肯改變你之一念
不來常思君,雖然
相見亦無事

當你有一天攜帶你珍貴的日記
到遠方旅行,我仍在隱晦的詩中
努力還原自己的過去
你願意把未來寄回和我交換嗎?
用來交換我,用你的日記
換我的詩

──鴻鴻﹕〈交換〉,《黑暗中的音樂》(台北﹕現代詩季刊社,1993),頁 162。

(交換,是否意味我依然的吝嗇?工作中,抄和貼。請記住,別要跟你所愛的計較,相對於唯一的快樂,划算實在變得微不足道。如此困難,就更要記得包容的意義。)

:: posted by my lock, 4:57 AM . link . .

 

* 索緒爾沒有忘記夏

>>>Saturday, March 25, 2006

可惡。有沒有人做我的一記聖經盲公竹呢?當心靈相通誰都被誰感動。不過是兩年以前我因為題目而寫過一個故事,然而他從來沒有讀過卻知道了不約而同的秘密,真可惡。自那時起,某些像小小玩意一樣的念頭就一直揮之不去(也因此我經常想起索緒爾而勾起被羅生取笑的小小記憶。),但還是欠缺了實踐的動力,一念之差也。

:: posted by my lock, 4:54 AM . link . .

 

* Dearest Alain

>>>Friday, March 24, 2006

the murder

天知道他有沒有上過家政課從那時開始我就知道拼貼的技巧並曾以 patchwork 造過一條連身圍裙當然醃尖腥悶的我不懂下廚面對記憶我卻了然於胸沉默有時。對於名字我總感到不安與虧欠我曾失去一個天使的友人那個彷彿身處地獄的時間到後來的後來我還是錯用了數個月的光陰才懂得面對名字被印刷在紙上的翳悶種種錯誤的指涉也因此我為 Alain de Botton 而感動也所以買下《Status Anxiety》一書我就是如此喜歡 anxiety 的發音和意義。有時會想起發問與回應之間的時間落差然而他最後還是給我輕描淡寫的答案。縱然我性情急躁但偏偏鍾情迂迴曲折從來不是因為我口中不斷重複唸唸有詞的漂亮而是簡單地純粹因為跟我相反的一切像走著走著偶遇一個漆黑的洞就這樣我的光明被全然吸啜像碰上一口井的墮落在挪威的森林。不過偶一不慎傾覆瓦解卻透徹地映照出我之真實,醜陋和美麗。然而如果他從不漂亮我指的是 Alain Delon 那我還會在某個深夜留守在有線的電視前看《獨行殺手》嗎?(不要誤會喜歡企領乾濕褸的就是獨行殺手謝謝你贈我一柄手槍一發子彈只是你一定不會死去因為我徹頭徹尾是個方向盲根本無法目標為本。願你安息。)

:: posted by my lock, 4:53 AM . link . .

 

* 關愛

>>>Thursday, March 23, 2006

是不是只有我才欠缺叩門的力氣。或者,是不是只有我才有叩門的慾望。門開了,還有屏風,挪開了屏風,仍然有很多很多的障礙。我知道,因為我的急躁和愚蠢,我做所有事情都只能指向失敗的結果。已經失敗過太多次。蟻群太洶湧,蜜糖太甜,冰太冷。當他稍稍拉開窗簾,我就已經想流淚。只要一剎那的沾沾自喜,就已經萬劫不復。然而我看著他那蜿蜒的路徑,還是有一刻的感動。就像那天,他低頭時一記不經意的小動作,我便立刻知道,他明白了。那個價值 3168K 的電腦檔,畢竟真的並非伸手即及的。

手執著一點身外物,愉快地走在馬路上,期待乘公車時片刻的平靜。我想起房間中穿梭往來的人群,便跟自己說,沒有人會為你的不在場而失落。於是你決定,背著你離開。縱然你依然拿著身外物。縱然你都知道,卑微的人只能把情感投射。因此身外物變得尤其重要,至少,那裡會有一圈一圈屬於我的指紋。

但那不過是唯一的指紋,而並非具有法力的咒語。然而我還是翻開了身外物,愛上每一個彷彿會舞動的方塊。我不知道,他可會了解,我為那一段真誠的說話而多麼感動。是不是只有我才讀出弦外的韻律?是不是只有我才感到那額外的情感?然而動人的意義在於真誠和質樸所發出的感染力,那與技巧和造詣,一概無關。我總為真誠的東西所感動。之如杜魯福那些小眉小目的情節。之如楊千嬅那些欲斷未斷的歌聲。

就這樣,我微笑,又落淚,在一程車的時光裡(時光真是一個絕美的詞),在分離的時空之中,彷彿那人已翩然來到我身邊,輕輕嘆息,不著痕跡地存活。我好像能夠抓住一點甚麼,但一切卻又僅存在於無形之中。然而,是了,是了──我感激我們遇見。真的,我感恩。我會記得,在那狹小的車廂之中,我如何為了能夠閱讀方塊字而感到真誠的喜悅──眼淚是真的毋用,寫字也是真的毋用。然而,是了,是了。

存活,有時只為了那一瞬即逝的淚光──在那人跟前,我如此拙於用文字表達我自己。

:: posted by my lock, 4:48 AM . link . .

 

* 學行

>>>Wednesday, March 22, 2006

唱遊課後,我跟小龍與浣熊坐在小朋友飯堂裡一塊吃早餐。畢竟來自同一間幼稚園,家庭式的和諧舒泰叫我不禁打十字感恩,阿彌陀佛﹕多得他給我勇氣。

(已經不能想像沒有遇上醫生的日子。誰給我治病,誰還我那開心的動物園生活呢?我喜歡站在他寬廣的肩膀上,對他說悄悄話;他也曾給我傳來百讀不厭的藥方,Mon Dr. Itard. 可惜我不能愛上他。他是漂亮的人類,他也有美麗的同伴了。而我只是小鳥亦亦,一時可愛,十分野蠻。最多也只能這樣,做完病人,成為寵物,偶然捎來信件,偶然哼亦亦歌,偶然自由飛去。但我怎麼也不會忘記親愛的醫生,他穿上白袍的樣子叫我的眼睛都變成藍寶石了。喜歡藍色的醫生。)

我們討論水池的死寂(錯誤的餅餅分配),我們又討論完美的小龜(親愛的小龜,他們都說你有一個完美的軀殼。然而你緩慢又軟弱得叫我吃驚。我知道,我是吱吱喳喳的小鳥,你就是怕我一張鋒利又尖刻的嘴。但當初我停下來輕敲你的硬殼,你雖然被錯亂的節奏而惹得很心煩,卻也就不那麼寂寞了。你知道我總是喜歡唱歌仔和講笑話,然而,我總會飛走。下雨的時候,羽毛會濕,會著涼。但你卻是頑強的兩棲類,又長壽。小鳥卻需要樹木來停靠,來棲息。我又飛走了。再見。)。浣熊後來要回家做他的剪紙功課,於是離開。這樣就只剩下我和小龍一加一,又再跌入時間的深淵。結果我們滔滔不絕傾了幾個小時的密密偈,一個悠長的小息。小龍比我勤力,說要回家做功課。我習慣飛翔的速度,選擇乘昇降機;小龍拖著長長的尾巴行樓梯。未幾,又折返,笑笑跟我走進鳥籠。這樣我就想起小龍的光碟,我還沒有給他歸還的唱片。

替羽毛挑蚤子的時候,開始回想與小龍的對話。聽他頭頭是道講唱遊課的練習曲(他說,最好的歌詞都給了大笑的羊咩小姐);聽他講寫歌的點滴(把版權賣給唱片公司的細節);聽他說將來的理想(教導孩子明辨是非學懂通識);聽他分析自己的畢業論文(文學與電影文本的對照)。談天說笑,真實的相處,其實很重要。那一刻我有點想念小龜,到底他知不知道在幻影以外,我其實也會腳踏實地呢?

回想起來,我們的對話零星可數,我們只是很喜歡謎語,我們幾乎不用說話都知道對方的想法。但我開始懷疑,我們只是患上妄想症。當身體的躁動早已蓋過說話的需要,一切只是一場無端的虛妄。然而小龜可會知道?其實我一直很想靜下來聽他說話。我很想靜靜聽他說,握著他的大手掌,孩子氣的微笑。而一切,可以無關愛情。那時候很想告訴他,我曾怎樣對別人撒謊,我怎樣憑藉說謊支撐身邊的缺陷。但我一點內疚都沒有。我提供別人需要的東西,我深明投其所好的竅門。我其實一直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只是我不像,但我可以是──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做得到,但時間的沙漏見證心之蠶蝕。原來如此。我跌倒了。

(一整天我都坐立不安,期待那人聲音的掠過。因為等待別後的第一次照面,就明白到心之甩離,彷彿不屬於自己一樣。已經無辦法贖回那個平靜的心了。然後我看見顏色的變換,我很害怕,所有微妙的改變都讓我很想哭。我的安全隨著他眼中那扇虛掩的門而逐點流失。他手提一些印刷品,郵費就要比普通郵件更便宜。我提出我的堅持,他有他的想法。面對圍欄、門閂、阻礙,我無辦法控制音高的提升,從浮躁的 E major 演變成傷感的 B major。當然,變調亦只有我明白,總算未變成更加沮喪的 minor。但我也只能繞過他的背,狀甚輕快地離開,只是影子一直遺留在借來的陋室之中。可恨我除了寫字以外,就不懂得生活的其他,即使探訪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又迷失在新地圖之上,抱著就讀國際學校的男孩子,我才突然明白我把一切都砸碎了──我完全浪費了與生俱來的能力。巴士車廂上,為我一切的失敗而感觸落淚。廿多年前讀學前幼兒園,因為學習太容易覺得不耐煩於是不能專心撩撥鄰座同學談天說話而被老師狠狠貼封嘴膠布,當然再倔強再頑劣我還是考第一的。廿多年後給同學上導修有時還是禁不了催迫別人說話的速度,兩句以後抓住重點我就截停對方直接的一字記之曰﹕明。然而,溝通從來不是這樣的。請原諒我,最後我還是沒有光榮地畢業。請原諒我,我在學行,舉步維艱。)

:: posted by my lock, 4:28 PM . link . .

 

* 像撇雨,令聽覺酥癢

>>>Tuesday, March 21, 2006

大雄與我我很喜歡坐在樓下小公園的藍色長椅上講手提電話。尤其是夜涼如水的晚上,我帶著疲憊的自己回家,總是樂此不疲的坐在空曠的家樓下,眼看偶然穿梭的人們,掠過側目的表情、豐富的夜宵或寂寞的身體,自己卻跟別人來一通距離的電話。這些談電話的夜晚,時而哀傷落淚,時而歡喜若狂,卻就是徘徊不去。因為甫走進大廈電話就無法接收,我不想溝通被隨便割斷,畢竟回到家中再撥電話需要重來的勇氣。而通常我是比較懶惰的。然而我覺得這一晚的自己很虛偽。我其實無需這樣無恥地從別人身上暫借遺落的信心。的確,我有時是很卑劣可恥的。我記下來,也就是記低自己的卑鄙了。

在天大地大的露天地方,我總份外聽得清楚話語中的寂寞與溫柔。我咬字。我發音。我嘆氣。卻不可能在你耳邊撩撥你心內的螞蟻吧──其實我從來沒有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曾在答錄機中留下的說話,你聽到了嗎?你有保留下來嗎?

(我來,我不來;你來,你不來。)

我聲音太沉。我就是不夠溫柔。

很想靜雞雞細細聲輕飄飄對你說,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聲音。閉著雙眼即能想起你的聲音,像撇雨令聽覺酥癢,像在夏天把腳掌浸沒在海水之中的那份冰涼。

(雨綿綿,讓我失眠。)

親愛的,你聽到了嗎?

:: posted by my lock, 12:14 PM . link . .

 

* 不是靜兒

>>>Monday, March 20, 2006

大雄與我那天,我看著你替自己的錶拉緊發條,就知道原是不應該跟你磨下去的。然而我太任性了。看著你騾布褲上的鐵鏽色,漸漸紅了的眼圈,就很想跟你在一起。聽聽你的聲音,看看你的神情,到底還是快樂的。總是這樣,錯被情感駕馭,而刻意忘掉正經事。結果,就這樣失信於HH,彷彿無尾飛駝,完全失蹤,更怯慌得不敢再去報平安。(阿亦作為一個名字的徹底敗壞。)第二天,出於擔心我的安危,他的母親於是致電問候,我竟用了一個差勁得不能被饒恕的藉口去解釋﹕困昇降機。想來連自己都尷尬得欲找洞穴亂竄,卻道是潛意識的恐懼──我那麼害怕被困,需要自由。你知道了,大概也只會嘲弄我,自作孽也。如此先入為主的遊戲壞印象,不知道需要花幾多氣力才能摔開頹敗的陰影。然而,今天當我如往常一樣牽著他的小手時,他竟然掠過一種不信任的掙扎,試圖遠離我親切的熱情。我猜,他實在很害怕我會再隨時丟下他,失蹤而去,卻在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甚麼事。一種惘惘的威脅。於是我從一個七歲小男孩的身體語言中,知道了隨意撤謊的傷害。人心太脆弱,無法輕易復元。我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傷害一些我真心鍾愛的人,然而信心爆棚的我同樣沮喪──實在不知道到底怎樣做才可讓別人擁有安全感。

有時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縱然對語言的掌握滿有信心,縱然我總不怕羞怯願意表達,但溝通的結果還是差強人意。我還是好孤獨好孤獨。或者我總錯用輕率的語調錯誤的節奏去表達背離時間的情感。總是太快太急躁。總是不知道如何慢慢來。總是忘記慢條斯理同時欲速不達的道理。你記得我曾驕傲的說我就是擁有準確掌握節奏的直覺嗎?這句兩句字,下一句十三個,說話的速度換氣的虛位,總有種毋需跟我執拗的絕對感覺。就──是──了──但我也就是忘記溝通牽涉別人的事實。難道只有命定的不約而同才值得風雨同路嗎?我要如何慢慢去練習跟那人擁有相同步伐的那種技巧呢?

記得嗎?那天,你走得很快,我問你,能放緩一點腳步嗎?你忘了,你始終是男孩子……需要安全感的,其實不單是你一個。我也有被聆聽的需要。能試試這樣想想嗎?至少,我從來不迴避心裡的感受。我願意走出那一步。我不懂得,我就發問;我做不來,我就學習。我,甚麼都不怕。其實真的騙了你,我並沒有我所自以為是的聰明,至少連你心裡的節奏還是未能好好掌握。原諒我,我其實很蠢,我其實不很善解人意。我,我其實只是一個經常搗亂的,破壞跌序的,喜歡開露天演唱會的,得一股勁兒的,可恥地欺負大雄的,大壞蛋──親愛的,我只是親愛的,技安。信我。

:: posted by my lock, 12:12 PM . link . .

 

* 神婆像我

>>>Sunday, March 19, 2006

天呀,第三次蝦碌了。第一次忘了攜同鑰匙到門外打開沉重鋼閘,結果自然是把自己遺棄在門外。(結果在等候的瞬間,我繼續神婆地到了附近的廟宇誠心上香。一保鋪頭生意大吉,二祐我的愛人安樂。)第二次則買了一隻忘了時間的鐘,心差點墮地,惶惶不可終日也。第三次水失控的流瀉,深切領略潮濕的麻煩。我看見臉色的黑沉。我同時看見伴侶的體貼。一行五人三個國藉落手落腳吸走地板的污水之時,突然覺得近日一切荒謬得不可思議,幾近超現實。到底水窪可否再次照見親切的笑臉?骯髒的擱淺,大概別人太乾淨。濕身需要準備,像我經常忘記需要旁身隨行的英語會話。如此,徘徊情緒的低谷。

林夕的〈覆水〉
《道德男人》

唯一快慰是神婆再次奇蹟地上身。我在電郵對他說的其實並非恭維說話,而是真心覺得對方不落俗套,非常出色。而且,我喜歡順其自然不作吹噓的人。若說有麝自然香當然落得被嘲諷一番的下場,但我相信對於準備十足的人來說,其實只需要把握一個機會──就這麼一個就成了。我願意如此相信,好心的人有好報。就這樣,我也是隨著突然而來的第六感所以在考慮數天後就做了一件無傷大雅的小事。要記得,不能打擾。值得在這裡記低的原因在於感激對方每每在我失落的時候,非常巧合地給予某種足以支撐下去的自省與啟發。巧合其實沒有甚麼解釋的餘地,只是恰恰心感受之,也就無懼表達了。說到底,世界總不能每個都像我所愛的人那樣吝嗇和計較吧。已習慣了飾演表達的角色,也開始不再在乎別人掩埋與否了。直達心靈的東西,其實毋須白紙黑字的記住。唉,撐遠了。無論如何,還是感激那位素未謀面卻教人動容的某君。至於聯念的路線,也許只是燈泡叮的亮了那樣簡單。原諒我這陣子黑氣蓋頂,心情欠佳,陳小春的慘情歌首首擊中我,偶爾也需要非自然力量推動自己活下去的。畢竟,除了文字與敏感以外,我幾乎甚麼都不懂。由是,正積極計劃努力閱讀,青出於藍。(猶記得被看不起的恥辱。「我要既野,一定掂既﹗」)過目不太善忘如我,哼哼哼,是不會輕易倒下來的。(不怕骯髒,生命自然頑強。要緊記自己的堅持,不能惺惺作態。一切自有主宰。神婆像我,不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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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這叫長大

>>>Saturday, March 18, 2006

楊千嬅與杜魯福

上班的時候,坐隧巴,想起從前,覺得委屈,就這樣,流淚了,在旁的太太側目。離開的時候,友人循循善誘,勸導我不能如此看重情感。要獨立,要堅強,錢很重要……我幾乎是要立即去買基金保本了。大概她是對的吧,所以我總是被看輕,被嘲笑。所有人都覺得情感無用,只有輕盈的關係才值得投資。但我即使跌倒再多次,也大概不可能變成那種女人。(總想起你說我不懂得保護自己。)你說這叫長大,我說多麼的費解。所以我才那麼喜歡杜魯福和楊千嬅,那麼拒絕現實的脅迫,卻又得到幸運的眷顧,快樂地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話雖然這樣說,畢竟我也開始重整自己的生活了。有些習慣是要戒除的,之如過份倚賴,之如情緒失控。但我仍然覺得,即使存活的價值觀不一樣,彼此亦應該互相尊重。難道因為情感不能掌握就要得過且過,執著如我是不能改變的。如此,復又難免變得孤獨。而孤獨的唯一好處,就是有利寫字。(畢竟,我不能要求喜歡寫字的人落入同一種陳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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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詩,僅止於此

>>>Friday, March 17, 2006

曾經被釘在水松木板上的明信片
避無可避地留下兩個記憶的缺口
如果假期僅讓他響往偶然的旅行
我卻不知不覺養地成攀山的習慣

密碼有些詩句是無法完成的,縱然它的開始,其實並不算壞。有時是太睏了,所以無法寫下去;有時因為身懷其他工作,寫得不暢順就此打住。我需要即時,是即時,行雲流水那種即時。於是我習慣性地放低。從來不能對住任何東西磨爛蓆。然而,我為甚麼願意寫詩呢?喜歡是喜歡,但又未致於那種天天寫,然後把自己的作品到處發表,積極認識志同道合寫作人的那種喜歡。說來是很驕傲,然而,就因為一切信手掂來──我幾乎是不曾對任何事情有所堅持的。(歌詞,實實在在的唯一例外。)

第一次叫我有寫詩衝動的,是因為我無法用其他辦法直抒對某人的情感。(否則,螞蟻就會湧至。)寫詩,畢竟是比較曲折的。(其實小說也為了同一個人而寫,但我相信我不會承認我曾那麼喜歡他。雖然他一直在默默承受。畢竟,大家從來沒有說穿。他也沒有問過我原因。這陣子我終於領悟到,只要一開始接受自己輸,最後我就會贏──我曾謙卑和攻心得驚人。)後來就是修了新詩課,但我最後也是拿很差的成績。我知道自己寫得不賴,畢竟我研讀歌詞足有十年。然而我的壞處是要求很高,自己又實在未去到那個我想望的水平,所以功課總無法如期完成,經常難產。無辦法,我的性格的確很壞。他們說,你交功課,至少拿B。但親愛的,我要B來幹甚麼?既然我可以拿A的話。你可以說我非常頑劣,無藥可救,可制度已懲罰了我──我拿過好多次F了。後來我知道,我之所以可接受自己不及格,是因為我敬仰的人都欣賞我,所以自我價值仍然不曾低落──你明白嗎?我最壞的地方其實在這裡。(為此,李希狠狠罵過我太多次了。)

性格缺陷的確不能小覤,我也記得不賣我帳的人之評語──你僅有的才能不足以叫你那麼驕傲。我明白。於是,我一直在設想堅持的可能。多年來,我知道一切並沒有改變,而且並不後悔──我實在太倔強太自負了。

或者問題已不止於寫作,今晚,他們跟我幾乎是吵架的了。然而,我真的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錯。那我可以怎樣告訴自己,錯的是我?但她說得對﹕我到底想點?

(為甚麼要讓我知道?為甚麼要侮辱自己喜歡的人的智慧?其實再多的動作也無法動搖我。一個人,除了理性思考外,還是有感覺判斷的。你敢說,但我不敢欺騙自己。一目了然。一幅《斷背山》的圖畫。共你知己知彼,何必逃避。)

我的確應該靜下來好好想清楚,詩到底應該如何寫下去。

:: posted by my lock, 11:34 PM . link . .

 

* 終不能倖免

>>>Thursday, March 16, 2006

蝴蝶旅人的發音。《最後的時光》式的感動。我從四歲開始學鋼琴。鋼琴老師是個盲人。自小,我更相信耳朵而遠離眼睛。失眠夜,衝動的念頭。淺紫色的監獄。藍原子筆設法捕捉螞蟻。座椅的微微後傾。抄寫時的手震。偷來的綠色信封。倒數的半句小時。叩門。冷靜(我永遠沒法了解的冷靜。),除了手掰開的速度,仍然鮮明得我無法忘記。在下坡路上觀察天色超現實的發白。在教室黑臉。站在迴廊上跟別人解釋四分環又半句鐘。等候。我仍然記得我走上樓梯時的心情。冷,冷,冷。冷,冷。叩門的聯念。譬喻,我討厭一切譬喻。逃避的語氣,可惜牆沒有窗。一巴掌。手的柔軟。心的冷硬。紅了的眼圈。球。(如果我早知道你的位置,我會考慮多一點。)手錶,長方形的盒子。解釋,發問,再曲解。迴避的技藝,真的是一種技藝。說謊的目標。誰不寂寞。微慍。不悲傷的原因。驕傲的失敗。(想起誠懇多年的缺席。或者問題不在那些人身上。)紙和字的傳遞。機器的溫度。如果我敢承認自己是個文盲,到底又在侮辱誰?然而的決定。過路燈的閃現。甚麼我都有預感。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甲。去年五月廿六日,至今。差一點我們便為地鐵的巨口所吞噬。難道你敢說,這些只是偶然和巧合。我放棄你留住你。你的笑容。你的步伐。綠色的上衣。我為你拍了一張照。然而你敢說,你依然敢說。贈我一巴掌,再贈我一巴掌。不會再有第三次。向左走,向右走。慈雲山麥當勞。謝謝。我甚至沒有流下一滴淚。只是,洞,只會變得越來越深。約定的下集。
(直到細雪飛下來,蕩進遠處深海,甚至兩腳走不動,先想到離開。直到你說不回來,直到我說活該,拿下了你這感情包袱,或者反而相信愛。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看著蝴蝶撲不過天涯,誰又有權不理解。你是一封信,我是郵差。最後一雙腳,惹盡塵埃。忙著去護送,來不及拆開,裡面完美的世界。認錯旅店的門牌,認錯要逛的街,便當冷了想保存,怎可以亂擺。沒有你我的和弦,但有結尾伏線,黃葉會遠飛這場宿命,最終只能講再見。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看著蝴蝶撲不過天涯,誰又有權不理解。你是一封信,我是郵差。最後一雙腳,惹盡塵埃。忙著去護送,來不及拆開,裡面完美的世界。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看著蝴蝶撲不過天涯,惟獨怪時間真快。你是一封信,我是郵差。最後一雙腳,惹盡塵埃。忙著去護送,來不及拆開,裡面完美的世界。)

:: posted by my lock, 9:57 PM . link . .

 

* 照面

>>>Wednesday, March 15, 2006

展開,不過是一些關於吃的片段。昨夜臨睡前一杯牛奶,今日眼睛閃爍如星。在餐廳內,我遠遠看見他便二話不說離座衝上前。眉頭略皺的他繼續愛理不理,有一搭沒一搭的,連一下正眼也都吝嗇,只逕自拿著餐盤找位置──他就是這樣的人,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然而總有人會對涼瓜甘之如飴的。又當我倚著門框,突然你掏出鑰匙,扭一下門把。我斜眼瞥見你手中晃蕩的便當,也只管跟他繼續談笑。很想告訴你,水不夠甜。到底,不該如此,不該如此的。

(我跟老細說,有人暗示我中文欠佳。我很失落。我很失落。老細聽了,只管說,咦,咁我咪唔識字?﹗──親愛的老細,只有您最是可靠,總是如此疼我。終有一天提步離開,便容易跌倒了。)

離開時仍然氣上心頭,我失卻微笑的能力。我知道,你不明白,到底我也是個自尊心重的人。至少面對方塊的排列,我很有信心。走到火車站的月台上,徘徊不去,差點流淚。坐在銀色反光的座位上打字,復又刪去。最後,千言萬語歸結為兩行短句。情緒何以如此起伏?難道情感只成囹圄?(犯罪,便要記得坐牢的威脅。)

手的背面從鐵窗的欄柵中看出去,我開始做一些生澀的夢。原本還像一枚硬殼果一樣,乾燥而隨時有裂開的危險,然而我總摔不走流瀉的預感。潮濕的絮語。如此一個明媚的春日早上,我從圖書館緩緩步回舊校的辦公室。途上,為了某一個天真的場景,微笑與日光追逐。打開蒼白的手掌,復又合上,幾近捉到暖意,或一灘由冰遺下的水。雖然是我一個人,然而總學不會壓抑。大踏步走在街上,仍無法掩埋心底的情緒,簡單一如冬日的陽光,黑白分明,那是我的眼睛,觀照出世界的兒童樂園。只是樂觀如我卻又的確莫名其妙地情緒化,時而因為委屈挫敗而激憤,時而因為不約而同而顫抖──除非你是我,才可與我常在。然而,當思路接近得猶如咖啡撞入奶茶,我竟然在案頭前讀到惴惴不安,簌簌流淚。像要撲入你的鏡像了。曾以為在那流轉的時光裡,只可跟那人分享相若的情感。我們過於纖細,極端敏感,小心眼,看不起人,且不以為然。然而事情偏偏巧合,卻恰恰指向宿命的聯念。一條永遠看不出究竟的紅線,糾結卻欲斷難斷,提步如同昆蟲結網。我只是真切地感受到,我們各自書寫屬於我們的日子。最後你把一杯調和的鴛鴦放在我的桌子上。

於是我跟你在不同的空間,拿著相同的書本,閱讀同一段情節,彷彿我就是你痙攣的影子。因為過於怯慌,所以急遽流淚──為著房子快要關閉的門窗、將要擱涼的便當,我在罅隙的威脅之中,趕緊閃身進入尾班車之中。即使衝門有罪,又因為溫吞的動作而收到嘟嘟嘟嘟的警告。然而,從不約而同開始,我就無法擱筆了──故事不為高潮;旅行不因遺忘。一切,不過是,咦,剛巧,你也在這裡。是的,還有甚麼話好說呢?不如微笑。

:: posted by my lock, 3:58 AM . link . .

 

* 甚麼,我沒說甚麼

>>>Tuesday, March 14, 2006

(或者你不相信,我總為自己的小聰明而感到非常疲倦。)

bubble gum in Green奇斯洛夫斯基的《紅》之中,拍過香口珠廣告的女主角因為開不了門而求助於鄰居。鄰人替她從門把之中細細挑出一塊黏稠的香口糖,她氣急敗壞衝入自己的房子,聽一記再遲疑就會熄滅的電話──喂,溝通總是如此困難──其實我是毋需要求你離座開門去迎接我的。

然而我虛榮。白癡地虛榮。

當巴士的引擎熄滅,掛在門上的風鈴徐徐靜止,人們整理不小心跌出來的項鍊,我們開始轉移視線。討論文具的用途,讓我感到彼此的存在。你知道嗎?釘書機懷有連結的意義。(就在我的耳邊打洞,憶起某次閒談時討論關於詞語的挪用。)你知道嗎?書頁藏有潛移默化的可能。(我的汗微微滲透在你書本的封面上。)

有時謹慎的觀察讓我想起辨認犯罪者的眉目﹕燈光的暖意、屏風的架設、海報的並置、擺設的距離,我暗裡用心呼吸日常生活的氣息。(摸索,像徒然搜集你掠過的指紋。)然而你可知道,我總為迷路而著迷。當我聽你如數家珍的時候,實在感到蕩失。忽爾一臉輕蔑,一時惻隱,我被書架的陰影重重壓下來,像個徹頭徹尾的白癡。當自我價值低落,把一叠叠湊合的紙張「拍」的一聲晦氣交還給你──我曾有一刻以為拉緊書頁的白線斷開。

為甚麼我總遺失目的地的地圖?(然而,你可知道,我為了甚麼而迷失?)(當你揹起背包說著「明天」的時候,我只能生硬地以背與門抵住想哭的衝動。)(迴避的眼神。失望的聲線。)(即使分別在不同的時候,馬路上熙來攘往,車禍仍然無法不發生。)(我擱淺。在你左邊的容顏。)

(無法平復心情的時候,我總是懦弱地逃避幹活的責任。我倚賴。借來一個晚上與鄧小姐同享火鍋的樂趣,再為 shabu shabu 而瘋癲起來。妳又再次說我不夠細心了。對,我總是如此粗疏。為甚麼有些東西我就是學不會卻仍能毫無廉恥地沾沾自喜?難道這就是我樂觀的力量?妳聽了,總為我的無恥而失笑。飯後我們總算行遍整個油尖旺。用雙腳踏實走路讓我感受存活的力量。能像妳那樣善解人意,就好了。我是白癡。我是白癡。我是白癡。)

(最好沒有人會明白我說甚麼。只有你聽懂我想甚麼。我沒有。沒有。你一臉沉默。甚麼。我沒說甚麼。我沒說甚麼。)

:: posted by my lock, 8:54 AM . link . .

 

* 給郵差的便條

>>>Monday, March 13, 2006

一)
身體是冰塊在夏天融化成水/你在我體內流動描畫一張熱血的地圖/摸索的時候你知道皮膚乾燥又痕癢我就很想貼住你的耳朵盡力嘶叫/溫度割裂的三月中旬想贈你敏感的毛衣和你吃嗆辣的火鍋以及開始一個收集電影票尾的儀式/然而鬧鐘沒有響人不願醒對我其實很喜歡床以及所有濡濕的意象/潮漲第五天陰影快要退去我的血仍然是絕色的紅/不必剎掣請相信我不必煞掣最多送你一塊調色板像折射陽光的冰。

憑你給我的計算機器知道8這個數字的聯念/我回你一位啞老師以後她會代替你沉默你就記得要微笑/可以,真的可以/以後要偷偷在茶色的書頁上留低咖啡色的眉批即使日記合上了仍然散溢出香氣/嘴唇湊近眉眼的時候給你捏造有趣的童語彷彿蝴蝶在洞穴拍動翅膀/小故事像那些被豢養的古怪動物會慢慢長大變成鞋子帶我們去旅行/在船上搖搖晃晃感到暈眩卻是你心跳的證據/終於到達遙遠的海邊請幫助我卸下上一次旅行的沉重行李/回頭已是我們走在沙灘上的足印。

二)
買一雙鮮紅的 camper 給我
一對棕色的 trippen 給你自己
在鞋盒貼上青綠的郵票
寫下各自的地址儘快速遞
然後我們快樂地提著鞋子到旅館相認
並在嚐過豆腐雪糕後替對方穿上
一起跳舞
轉眼就來到摩天輪之上
在高處凝望城市中永遠流動的街景



旅行

p.s.1. 真的,好想去旅行。
p.s.2. trippen : http://www.trippen-shoes.com/
p.s.3. camper : http://www.camp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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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很渴望牽著你的手

>>>Sunday, March 12, 2006

Truffaut's game一定是我不夠誠懇。一定是我不夠誠懇,才讓你誤會了我的高度旋轉不過為著尋求毫無意義的平衡。我記得《四百擊》裡安坦逃學參與的一個離心遊戲。安坦看來是那麼快樂,五官微微扭曲,表情有點詭異。苦樂總是參半的。然而他們都說,那遊戲最後因為太危險而逐漸被廢取,多麼可惜。在這個自戀世代,人們總尋求徹底的安全──但我常常覺得自己是野孩子,已無關杜魯福楊千嬅抑或亦舒。我來的時候本就甚麼都沒有。我卑微,低下,貧窮,醜陋,然而我總是那麼相信自己。我誠摯的起誓,其實自己絕少感到懦弱和害怕。心很柔軟,不為微笑,我突然很渴望牽著你的手。

失序的鐘

演唱會上,我坐在平地最後一排的路口位,說來跟歌者非常接近。然而他的演出竟教我如此失望,從演唱會的程序、樂曲的編排、舞台的設計以至演出者的表現,竟然毫無一點激情,哪來力量擠出海報上的艷紅鮮血?直至單薄得教人不忍的他緊緊捉住自己的衣領,我忽然就覺得,這四百元,還是買得到一抹迷戀的神情──我從小一直渴望的纖細與脆弱,穿透黃耀明的皮膚來捕捉我。(演唱會上,我突然很渴望牽著你的手,用我的溫柔撫平早已過期的瘡疤。)

美麗在心頭,然後,還有,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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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拍答覆

>>>Saturday, March 11, 2006

如果情感的節奏變成四拍四的話,再次起步的熱身也就值得兩個小節了。終於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後,我才得到你一聲輕得不著痕跡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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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生活

>>>Friday, March 10, 2006

1. 春天總是那樣潮濕,心血也會來潮。播種,等待收成。彷彿祭神一樣,需要祈禱的儀式。那一刻,在心內擲出一個硬幣,公與字,決定了有抑或無。如果情感活像一場賭博──然而我為甚麼又要把情感押在旋轉的輪盤上?

羅生與海服

2. 飯局明明為她而設,但發起人的我及至昨晚才打電話告訴她約定的細節。我誤以為每個人都像我一樣隨心所欲,結果她缺席,而我遲到,最後三個人在畔溪眼光光,偏偏欠了是日的主角。

到底梁小姐從耶魯抑或哈佛開完學術會議回來已不可考,這種層次的對談我自然是被摒諸門外的。高處不勝寒,我只得自顧自把點心穩妥地夾到碗中──我連好好把一條腸粉盛進碗內都有困難呢。後來提到學生的不幸,也實在無法想像一個人的心要如何才能從陰影中復元,然後又由死亡拉扯到關於解穢酒的種種──不知道羅生還記不記得那個故事的輪廓?

縱然他們都說羅生傲然不群,但他待我可是以最大的仁慈──只有他夠膽說我「唔肥」,我的天,真不枉我每次都放下身段做妹仔服侍他。(每次飲茶,幾乎都是我負責把粉麵盛好的。)然而我怎能如此粗心大意,竟然可以無視他在碟邊堆疊成山的草菇,而我還恐怕份量太單薄給他夾完一粒又一粒,直至梁小姐提醒,而我則傻更更的看著羅生……

乜你唔食草菇架咩?

(再次發現,我們每回見面吃飯聊天的永恆對白,叫作「冷靜D」。但今日面紅耳熱那個,不是我呀﹗總是這樣流於印象派的,合該冷靜的他,竟按著我的肩頭無理要求我冷靜。)

3. 叩門的時候──叩門的時候怎麼了,像以一把弓拉一下未曾調音的小提琴,無法順利滑出那一串應如行雲流水的 drm,縱然洩氣,明明內裡有風,但我怎會甘心放棄?於是稍作調整,行行重行行,復又退後兩步,像孤獨探戈,然後又來一口熱茶,在煙霧彌漫的鏡子前憑弔自己被擊破前的容貌。

因為搖撼的力度,我就想起了措手不及,彷彿把附在棋盤上的兩粒波子摔開來。我腦中閃過一下悶雷,擊中了你的左肩。周末,你想念的人在你身邊嗎?

:: posted by my lock, 3:57 AM . link . .

 

* 拋棄

>>>Thursday, March 09, 2006

那天出賣他的,是在推門後的一剎那驚惶表情;那天出賣她的,是一種久違了的悸動。皇馬徹底地敗陣,歐聯出局。原來碧咸也會有蒼老的一天,費比加斯不過行年十七,而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在餐桌前準備晚飯的時候,爸爸突如其來的說,嬸嬸病故。輕若微塵,不過如此。

時間拋棄了變繭的感情、浪擲的青春、與短促的生命。而我不過僅僅讀了一個關於拋棄的故事──但願我會有被你拋棄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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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螞蟻足跡

>>>Wednesday, March 08, 2006

《The Art of Travel》

.彭越洋來電,提起布達佩斯的一場風雪。看來留學生活的意義在於旅行。旅行的意義呢?忘記巴黎。
.像赴重要約會前不住搭配與替換衣服,變換游標映照跌蕩心情。
.渴望愛的時候,渴望兩位一體,渴望微妙呼應。其實我比誰都更明白這種尋求同一的感覺。最極致的庸俗演繹,就是情侶裝了。只是,我們追求低調隱密的細節。
.從玫瑰變成薔薇,落地開花。
.消逝了,時間磨滅許多往事。得不到的一些愛,卻永遠埋藏深處。
.新的病患,讓我必需重新與地圖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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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麼時候你最討厭你自己?

>>>Tuesday, March 07, 2006

一)得果定與使立消,味道和形狀,種種選擇的組合成為你思考的中心。你為自己的心細如塵而沾沾自喜,卻也只怕味道會錯配。因為你覺得他喜歡綠色,你在藥房就念及青檸的味道。然而他甚至不曾確切表現他喜歡綠,即使你今天看見他穿上墨綠的外套,與你眼中灰濛的天色合襯。昨日當你問及他是否仍然不吃甜,他就意識到你會送他能夠放進嘴巴的甜點。披露像風的穿透,都是你故意的。只有在他跟前你才覺得你在飾演你自己。你可以倚賴,可以撒嬌,卻又可以逞強。種種生澀的動作指涉同一個目的。其實你只是喜歡秘密。你的好奇心讓你有揭開帷幕的癖好。話語練習如果像低級謎語。裹住內容的玻璃紙與泡泡膠,總會鬆開。因為欠一塊拉緊黏貼的膠紙,你很討厭你自己。

二)是日陰天。無論任何天氣,使用「陰天」這個詞語意味你情緒的不穩。字裡行間存有暗湧,比天色更甚。他一定不知道你以為自己已把一切都預備妥當,包括一張邊界模糊的地圖、一套破爛的潛水衣服、一本不按部首排列的中文字典和一把被雨水沖刷成透明的摺傘。星期二,毋需星座的提示你也知道總有一些活動特別適合發生,例如犯罪。然而,鏡子讓你感到莫名其妙地生氣,這樣你就想起種種縱容與錯失。面對無法逆轉的影像,你很討厭你自己。原來坐牢的是你。

因為不知道犯罪者的動機,而且證據已遭破壞(只遺下破壞的證據),你沒有信心把犯罪的人繩之於法。你問過星座,星星說,不是時候。然而你想念手銬的涼薄,一把美麗而溫柔的鎖。只是暫時沒有人願意自首。門鎖沒有被扭動。音樂沒有揚起。你在迂迴的街道等候犯人腳步的漸趨。守株待兔,才是罪大惡極。

報告板上有犯人的照片,被釘住。緊閉的唇沒有吐露任何秘密,但你知道線索是他刻意留低的。於是你想起秘密與吻的曲折關聯,一種形而上的提昇。事實你不明白犯人提昇的節奏,你很驕傲地失敗,你只喜歡沉淪,所以你喜歡海。有時也覺得身份變得很混亂,到底誰是兵誰是賊,像演《無間道》的片段。你只是知道字跡猶如指模。今日你仔細讀取過,得出來的結論是,犯人的罪乃無心之失。他欠缺犯罪的決心,為此,你知道自己忘卻了蛙鞋。於是你變得更加苦惱,沒有人犯罪你就不能拿出那溫柔的手銬。你也要有誘導別人犯罪的決心啊。

你們一度交手,在曾經落取口供的時光裡,你發現「恐怖」是犯人經常使用的詞語,出現的頻率甚至比得上在你腦海中交媾的羊。你感到吃驚,羊群就四散了。你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恐怖分子。你深明欲擒故縱的道理,於是你決定你要先犯罪。咩咩。

因為咩咩節奏感的失序,你很討厭你自己。

三)近來經常看見某些畫面,像一束電光幻影。夏天的沙灘上,我在欣賞那人因為我的鼓勵而做一些我其實一世不做也覺得沒有所謂的事情。那很好,那讓我感受到溫暖和活力。我不曾有過的夏天。

:: posted by my lock, 3:56 AM . link . .

 

* 的打

>>>Monday, March 06, 2006

track 1 - 低調頭髮被割斷後,最初傾斜的預感,竟然因為髮絲墜落的瞬間而無奈落實了。(關於頭髮,我只喜歡深不見底的一片漆黑。又想起流星滑過深夜港灣。落入適合埋葬。)一零五零,得悉兩天的追趕生活只能剩下一半,以致周末可以得到真正的假期。(請約會我。)晚上二一三四,求診僅兩個月的對象終於以發脾氣為由放棄自己。我給中介人讀取銀行存褶的帳號,又被迫尋求另一些病患。然而那意味重新適應路線的需要,我卻實在恐懼蕩失和迷路。或者我需要為「我不恨錢」這類言不由衷的偽宣言而負責任。我想,原來我甚麼都想要。(也無怪乎因此甚麼都恨之不得。)幸好抬頭就有一抹曖昧的天色,脆弱短暫,卻美麗。每次看見問號我就想以句號撲緊,像封住嘴巴的吻。然而,要如何才能享受對話方塊的餘溫呢?我只能在無題的書寫中拾起叩門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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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與影

>>>Sunday, March 05, 2006

天氣欠佳,誰都沒有好心情。有人來,只能微笑點頭,失卻往日的熱情,對方也自然兩手空空地離開。我被困在滿佈密雲的城市,空氣中那種曖昧的溫濕叫人隱隱作悶,需要接近寂寞的寧靜來平伏壞情緒。當然人們還是偶然走入店舖之中。始終是受薪的時刻又怎能妄圖徹底的寧靜?的的打打之間,搬演一個不屬於此刻的自己去勉強對話。只有勉力做一些相反的動作,像小時候體育課上左右手分別向不同方向打轉的那種熱身運動一樣,通過如此分裂的訓練才能轉移情緒──實在已再沒有自我沉溺的空間。

傍晚收到妳的電話,繼續這種對自我的操控。恰巧妳因為別人過於隨意的態度而心生不悅,我就更要記得擔演平衡者的角色。妳來接我下班,我的心情也徐徐轉好,彼此大概可以分享愉悅的一個晚上。路途上又對我講了一個關於車牌的片段,我隨意舉K這個字母作為例子。妳嘖嘖稱奇,神婆顯又上身。

村上春樹《東京奇譚集》書店裡,我們揭翻那本再版的華語電影書,跟著清單對照觀影經驗。意想不到的是,妳看得最多的竟屬於三十年代的電影,我迄今卻依然未嘗《小城之春》的震撼。離開的時候帶走《東京奇譚集》,它似乎比過往任何一本村上春樹都更能吸引我去即時帶走,可更重要的還是閱讀的下文。流行歌詞有云,我竟不發覺幸福寄託來自吃喝與揮霍。一時感觸去為顏色作一個選擇。以往彷似命定一樣喜歡的紅不再壓倒的勝利,但最後我以信用咭所付的帳還是為了一抹紅。休止的象徵。匆匆於 Pokka Café 吃晚飯,目睹見習女侍應在黑暗中被欺侮我們就禁不住提起心地善良的重要。善良人天真到做好心不信得惡報。在朗豪坊看楊千嬅的《天生一對》,但覺片中的辦公室非常面熟,思疑那就是你的工作間。我注意的竟然是這些強行附會的細微末節。離場時妳讚賞電影淡化哀愁的節奏,而我只要看見楊千嬅就有情感的湧動。要接受自己成長而不作偷天換日偽裝少女需要真正的勇氣是種真正的承擔。只有楊千嬅。只有楊千嬅。紫色的 Burberry 大衣如此翩翩起舞。回家想起關於剪裁的種種──何必太害怕因為過於接近而就此折斷所以懷著卑微的恩慈?別怕,愛本是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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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鎖在車廂內的純真

>>>Saturday, March 04, 2006

with Arnault海總是叫人迷惑;隧道巴士,同樣路線如謎。幸有方小姐好心替我網上找正途,人才不至走歪路。及後和外籍上司客套一輪,才多探聽一點對方的小故事。或者從小鎮而來,就會特別喜歡香港這種城市的步伐。(縱然我只覺每天都趕到疲於奔命。)又因為在學校工作的關係,與大部份朋友一樣,他同樣以為我仍在求學,進研究院唸碩士。好奇上進的心縱使不改變,卻再不能接受形式的枷鎖。最終得到學士學位我已經想還神,當中給甲乙丙丁戊多少虧欠,卻只得在別的範疇連本帶利一一償還。我都不敢再妄想,以後心想能事成。至於天后這一個交叉點,多少因為法國與杜魯福──誰想到他正剛剛讀巴爾扎克呢?等到下班時,一聲 au revoir,獨個兒乘車離開。車廂中,看見一個外籍母親牽著兩名小女孩的手,抬頭眨著骨碌碌的眼睛看新聞直線中貓貓雜技團的表演便告哈哈大笑了,叫人多麼感動的真摯場面,也讓我惦記起媽媽小時候迢長路遠地帶著妹妹和我去學琴的美好回憶。誰不懷念做小朋友的無憂無慮(現在惟有對住羅生一個才夠膽放肆)?至少我也曾擁有這樣一雙無辜的眼睛呀。只是,成年人勸過你,你現在大個需要做大戲。你會跟我同樣渴望純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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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榕樹頭

>>>Friday, March 03, 2006

brokeback mountain paperback春眠不覺曉。咳嗽連連的羅生竟然給我留言提到已替我帶了鴻鴻回學校。聽罷電話錄音他定知道我在抄襲誰的信箱設定。一定被暗笑了。生字需要翻字典,信念是好,卻希望不要流於純粹只得想望。讀別人寫城市生活偶遇拾趣,但覺非常耐看。妄想自己能寫出那樣看似輕盈卻著實動人的文章才是真正的突破。我完全不能擺脫井底之蛙的驕傲,他的文章卻往往教人另眼相看。打開天空,心生折服。夜來約了伍小姐。給她電影節場刊,告訴她招聘的事宜,又披露可怕的煩惱,並神氣地提起已不止一次有人旁聽我的導修課……或者存心找碴呢。帶她到清湯牛肉吃 shabu shabu,談起小津安二郎及小丸子的片段,非常愉快。我們甚至瘋癲得把鍋內的湯底逐羹盛上碗子喝,卻又同時把一口曲奇餅雪糕往嘴裡送──貪一晌冰火,換來她看《斷背山》時肚子痛。或者因為大快朵頤後穿過榕樹頭狂奔幾千米才及見車子在田野上飛馳的畫面?一百三十多分鐘後,戲落幕,她竟然無甚感覺,兩眼睜睜,而我,而我得繼續懷有咬牙切齒的悻悻然等待我的 270A。每次讀到害怕的字眼,就禁不住摺曲的渴望。對呀,為甚麼關於 encoding 與 decoding 的 process 總是如此抓不著捉不緊呢?難道要問 Stuart Hall?忘了說,我所有必修的 Communication 科目,一概 B- 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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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0624 7 0 0

>>>Thursday, March 02, 2006

博弈論文科出身的我,卻從未為數學科的那種數字而感到任何不滿。其中最暢快的,就是計算方程。我對答案幾乎有種命定的直覺,與數式首次碰面也往往有種驗算的快慰,為此而經常沾沾自喜。真正叫我感到頭痛欲裂的,是出現在經濟科上的那些數字。張五常的短文,我一篇也沒有用心讀便去考預科,結果當然全軍覆沒,真的不及格。記得考卷二的那個半小時,我簡直是坐著發呆的。性格使然又不甘願提早離場,到頭來好像是在黃色的試卷上默寫歌詞而磨碎時間的。

長大了,倒發覺最難把握的數字,就是時間。

優點實在數不出,可最嚴重的匱乏就是時間觀念的薄弱。無法 meet deadline 當然招人話柄;要遵從約定如時到達一個地點,也是非常困難的。感受瞬息萬變,臨出門了,突然又會卻步,甚至想流淚。因此,朋友都愛說,似乎只有隨著小姐的即興,彼此才能相見。

也就是說,約定永遠破滅。

今早我又賴床不起,醒過來發現只有半個小時回學校就覺得非常鬱悶。責任當然不在母親身上,僅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支撐疲憊的身體,所有時光都要粉碎。但她永遠高估我對床的倚賴,微微轉醒與支吾以對她即把我放生。結果,我只得蓬頭垢面對住學生說抱歉……

替HH補習的時候,他提起我自農曆年後身型的轉變。連如此寬容的HH都開口,我就知道事態不尋常──我沒有好好保守我自己。

近來迷上背誦數字。只愛陌生人,會不會是個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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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歌誤讀

>>>Wednesday, March 01, 2006

鴻鴻〈情歌誤讀〉一)再次陷入一種困惑之中為甚麼他們仍然不相信我閱讀理解的能力呢?或中或英是會考甚至高考我都拿甲等對呀我對自己閱讀理解的能力毫不懷疑然而近日接二連三的不信任我就感到一種傷害像以裁紙刀劃過膝蓋的弧更準確的該是手指滑過紙張鋒利的邊緣沿途並留下一道淺紅色。然而我也得承認我今天在一直在翻《Salsa》就是第一本以開信刀剖開書頁的讀物且記得破壞的快感。我在辦公室讀一點手抄的東西對是有一些人給我寫過一點甚麼不論中英然而所有解讀總是背離作者只是他們記憶太壞所以惟有以篡改或逃亡作為對話的內容。又像跟學生解釋歌詞中場景的意義然而然而然而。打個譬喻就是因為我並非來自音樂系所以對牛彈琴便順理成章然而然而然而。我怎麼忍心告訴他們我擁有八級鋼琴的證書正如他們無法理解歌詞於我從來不僅止於興趣正如不是出身中文系不等於我的中文水平會比他們低落我已經沒有指出當中的錯別字了然而然而然而。唉。總是誤讀。一首新詩,一闋歌詞,一如我所知道的愛慾情事。

二)身體健康。每逢天氣轉變親愛的老細就需要啖喉糖但他仍說恐怕自己這兩天會失聲無法上大課。我當然記得他的病歷那年我還跟他開念慈庵的玩笑對呀又是楊千嬅。然而得他解說我才知道容祖兒〈跟珍芳達做健身操〉中周耀輝的戲法﹕原來珍芳達的確曾經出版教人做健身操的錄影帶。後來撐得很遠我們避無可避地再次跌入娛樂新聞的陷阱之如關於整容的種種傳聞。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像我們那樣喜歡冷眼看愚聞但那的確給我們帶來每日不可或缺的歡愉對是很犬儒吧之如我提著從書店買來的嚴肅讀物然而經過書報攤我還是會駐足看看雜誌的封面見證生活的割裂。與老細兩日一次面談話題卻仍然源源不絕我簡直想從十一樓抄捷徑到教堂感恩願他快些康復。

三)有病呻吟。想起來親愛的羅生大概會被歸類為拒人於千里之外或者難以接近的類別然而我跟他的相處絕對愉快融洽。碰面時經常吵嘴當然以他的才智自必絲毫不退讓然而生病的他終於流露一鱗半爪的寬容。然而這樣說其實不甚公平其實羅生甚麼時候也是很可親的只要你手執開門的鑰匙。得承認我甚至只對他一個撒野是的就是這樣不可理喻我只願對他示弱但我實在無法確切把原委說明。祝他快些轉好否則不能跟孩子在飯後踏單車也不能與我們大快朵頤還有書呀書羅生就是願意借我書終於輪到鴻鴻詩集呀,嘻嘻。

四)天氣寒冷就禁不住想起或裡或外弱不禁風的人。所有的背都是佝僂的。所有的心都是脆弱的。你說,我怎能寫出那樣索然無味的句子。然而我想透過語言表達不寫的思念。作為一個對情感充滿信心的人,我承認我只鍾情易碎的一切。像一輩子的偉大事業都不過在溶雪。我無法解釋為甚麼只喜歡不愛笑與不擅辭令的人,弔詭的卻是只有相反的才會叫我由衷的笑與產生訴說甜言蜜語的衝動。你看《斷臂山》,只有極端相反的才會戀慕;又正因為矛盾,卻理所當然埋下悲劇的伏線。(然而詭辯的我總覺得,能遇上所愛是悲也是喜。唉,庸俗的〈痛愛〉邏輯。)看電影的時候我當然會毫無疑問代入J的角色,面對沉默的E只能愛而無法需求。愛情的惱人正在於無法確切把握,更煩躁的是我真的只喜歡沉默內向的人,雙重的游離簡直是忍無可忍的磨難,幸好我一直對自己的感覺毫不動搖。我太清楚錯失並不來自微妙感覺,而是這種急躁的性格影響我對事情的處理。因此我開始搜集所有具佛道心性的歌詞,但願在一筆一劃慢慢抄寫的時候,逐漸練就定過抬油的造詣。欲速不達,樂小姐的金科玉律。

五)《斷背山》跟《花樣年華》一樣,對它們的喜歡與認同簡直可以成為一張可談戀愛的入場戲票。是真的,怎能比我更加索然無味?

六)我懷疑自己的心意被無辜誤讀都只為對方欠缺勇氣與自信。為甚麼要感到害怕像字母的錯失那種淺淺淡淡的斑點要是重視就連我都覺得尷尬。對對對我是完美主義者但我由始到終都是那樣千瘡百孔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林夕至理名言有曰﹕世上無敵必需不怕爛。走過這個嚴寒的星期,明媚春日就會禁不住趕過來。我知道,我會在誰的耳邊放肆哼歌和唸唸有詞,並以一種斷章的節奏誦讀只有兩個人才告一目了然的密碼。癢。喂喂喂,記住,別要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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