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悲哀因我不再計較任何結果
　甚麼都可以坦蕩未在乎誰是錯
　我兩眼合上失去甚麼
　是與非也掠過
　別固執到問一切為何

　再見傷感因我不易被淚流留住我
　甚麼的境界都愛自自然地渡過
　去到最尾就如與物忘我
　回復身心最初
　面對心鏡內一片平和
　鳥聲瞬間閃過（這麼最好不過）＊

除了心　只有心　可以解心鎖
煩惱多　因我要得多
微似砂　輕似煙　怎會有風波
有惆悵　跌入了恆河

情路太彎　過就過　當是個經過
感動的愛　當做一次砌磋
沿途上遇上甚麼　都欣賞過
投入時便快樂一起過
REPEAT＊

傻也好　痴也好　因你記得多
忘記的　比你記的多

懷念最好　我便會　繼續愛惜我
花瓣飄過　美在不顧結果
人存活在世就似沙粒飛過
誰又曾為了誰褒貶過
REPEAT＊

這麼最好不過
全是一種經過

再見悲哀／林憶蓮　（曲﹕Eric Kwok　詞﹕林夕）

那天巨問我林夕這年的好詞，唉，真是零丁落泊。但這一首，卻是此間的心聲。堆積情感的後遺，需要再見悲哀的心境。我兩眼合上失去甚麼，是與非也掠過，別固執到問一切為何。再見悲哀。再見十一月。

一）某人提出的問題足證情感的深淺。已經非關失望，只是不明白層次的距離。要用膚淺去形容一個跟你並不陌生的人，是很殘忍的。

二）世上只有羅生好──《雜嘜時代》，贈書一冊。（雖然見我敲門連座位都不曾離開，並笑住著我快些走……）

三）與老細第一次意見不合，竟然因為陳姓慧嫻的女子？我慫恿老細把九十年代後期的發展續寫下去，大家卻不約而同感嘆已少有值得補充的新晉詞人。有呀有呀，我提議﹕于逸堯。（後來誰料到他與千嬅的封面故事？）

詩歌裡面有一句﹕

組成一隊樂團就叫「A.M.」

  
寫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有一隊叫做 music a.m. 的樂隊。因為鄭生的推介，我才知道，情感存在的憑據。

一／如果每一個誠心許下的願望都能成真的話。


二／星期一的凌晨，突然傳來你的短訊。原來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三年前的聖誕節，但低頭看著那個電話號碼的組合，仍然可辨。第二天的早晨，溫度很低，你誓神劈願後，失約。及後幾日，工作忙碌，都是錯失。星期五，我的手機跌進水裡，老細卻隔著話筒說生病肚子痛。如此，折騰了一整天。星期六，跟彭瘋狂耗費後失控流淚，幸好傍晚要赴佩佩的約，收拾心情，途上就聽到你的留言。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聲音其實很無賴呢？兩個同樣無紀律的人要會面，多得親愛的李希。


三／繞過你身後坐到你面前，你仍然有一張大嘴巴。因為相認不來的訝異，它只有咧得更開了。他們沒有告訴我，你竟然如此的瘦削。或者那憔悴無關生活的磨難，但那個無憂無慮的你好像已消失了。你告訴我，你想再到希臘去。我說，重讀因為報復。劃線的警句最後變成物質如塵埃。容許我張開嘴巴，原來模特兒絢爛的故事開了岔子。就這樣，四年的時間給零碎的對話完全壓縮了。原來太多的記憶只能以東湊西拼的形式重整。枝節無法逐一交代，惟獨靜靜的默契在流動。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多少人能夠給我們這種安寧又窩心的感覺。言語的空白也只是自信的留白，毋需時分秒的密密填滿。我想我們當時的感情一定很要好。


四／我們倚在商場外的欄杆，週日的陽光溫柔地流瀉，的確，對話的不著邊際曾叫我想起村上春樹的小說。你懶洋洋地說，你不打算生小孩了，地上的影子立時深重了一點。當你的開朗都變成冬日的溫度，我所深愛的夏天又會不會為更替而著涼呢？（美景良辰未細嘗，我已為你著涼。）你說，李希差點為你的壞習慣而落淚。我失笑，希就是這樣一個可愛的人。和我們交朋友，他要面對很多信念的衝擊吧。因為煙灰隨風抖落，我又無端想起一個離我而去的人了。商場外，人來人往，突然你竟提起流行曲，而你又竟然知道一闋＜風采依然＞。你記得我們以前是不會談廣東歌的，但現在你竟然會問我林夕的年度作品。我在回應你的同時，突然又想起了老細，只有他知道我對這歌的解讀。風采依然，老細給我文章的一塊標籤。嗯，一切都只是自作聰明的聯念，而與秘密無關。


五／看見阿喬的時候，我真的明白歲月不饒人之理。記得上次來這裡，正是一起搓麻將的日子。我還吃了大牌，還氣得李希紅了臉。李希現在一樣會激動，但唸預科的阿喬已不可能叫我姐。當你咬著煎釀三寶的時候，我又想起那個人喝豆漿的樣子。不錯，那只是狼吞虎嚥的聯想。思念從來沒有機會止息。後來，我們又從你報館的工作而講到《花樣年華》。我是第一次親耳聽別人說，周與蘇的情感很真實。於是我又明白，為甚麼我們會是好朋友。共鳴曾教我有落淚的衝動。


六／回家已是傍晚時份，我聽著你燒給我的 Music A.M.，想起了重聚和巧合的意義。那個想跟舊朋友重聚的願望，在七月二十日記低過。想不到冬天來了，它也就實現了三分之一。只是，我愛的人呢？


七／我每一個願望，都是衷心地禱告的。流火的七月，這麼近，那麼遠。但願你，風采依然。

沒有人明白崩潰，但壓抑一個月後終於熬成這樣的結果。不過是讀了幾封電郵，也不過清楚知道我犯下了所有不應該的錯，情感早已無法扳回而已。我完全失敗失敗和失敗。更壞的情況是一夜無援。這樣的晚上我的確視死如歸，整夜飲泣我才想起眼淚的來源。女人為甚麼可以流這麼多眼淚？它們是從哪裡走出來呢？睡不著，腦內湧現更多悲涼的假設，淚水就更加失控。枕頭是哭得全濕了，眼睛更是刺痛。然而誰能明白情緒的失重？根本就沒有事情在發生。

杯子碎裂，流血，我藉故發洩，歇斯底里。只有親人能夠承受這一切瘋狂的破壞。那個人眷戀成熟懂事世故與恰到好處的微笑，而我像電郵所說，犯下所有可以犯的彌天大錯。遊戲都一早玩完，贏便慶祝，輸了氣便斷。不可愛，已經造成不少傷害，別再忍耐。病情這麼危殆，是超出受得起以外。

幸好我答應佩佩晚飯的邀約，只有見人重過新生活才能慢慢復元。她說得對，癥結無法解決的話，根本就是一場窮途。我不好，我道行太淺，我自己都知。我被狠狠傷害，我感到害怕，只有陪著她逛超級市場，買日本蘿蔔，我才能從俗務之中得到暫借的安寧。對不起。謝謝。夏天從不溫暖我。

窮奢極侈的一頓小肥羊火鍋，包括彭生毫無廉恥地點選的一六八元象拔蚌。因為我請客他才能如此有恃無恐，就當把多年來的人情債全數歸還。畢竟我甚麼都沒有了，總算還存留一點點親愛的朋友。如此而已。

P.S. Happy Birthday to Kim. I miss you.

看著你與他那張過份相像的臉，《兩生花》的故事當下閃了閃。（卻記得電影之中，男人不過想知道把玩一個聲音遊戲的結果，是要怪過度認真的她有一雙擅長探聽的耳朵？）當你終日與一塊活動的鏡子在生活，我終於明白為甚麼你能無視自己的美麗。大概如此庸俗的美麗並不能叫你感覺獨一無二，而你總是渴求唯一的美麗，那是你存有的憑據，我知道。

回想我看著你凝視鏡中自己的影像，水珠從髮梢肆意滴下，你甚至無視站在你身邊的我的目光，完全沉醉於自己的倒影。（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看見菲林上的自己有甚麼感覺？你又有沒有想過我會用怎麼樣的神情去看待這一切浮光掠影？）如此種種，矛盾重重，就像獅子座的王菲說﹕我討厭當明星，卻希望引人注意。但我就是愛你，你那戀慕自己的眼神，即使你錯過了我為你而傾倒的神情。水花四濺、鏡子碎裂、Narcissus、兩生花，滿桌子的好材料足夠煮出一場文字的盛宴。而我真的曾寫過一個故事，你讀過，你知道，那裡有你。

羅蘭．巴特著有《Ｓ／Ｚ》，林憶蓮有一張《Ｓ／Ｌ》，我突然想起一個還沒有下文的的題目叫《Ｓ／Ａ》。是的，是有這麼一剎那，我看著他，感到一種面目模糊的恐懼。但是甚麼讓你與其他人區別出來，讓我認得你？你知道，那個赤裸的秘密，叫愛情。

（四個月的漫長等待，不是安德烈與瑪格烈特。）

我想將天使的小禮物呈上一雙翅膀。

要是你不看足球比賽，如此一個陌生的名字大概沒有甚麼意義。但你知道嗎？足球評述員黃興桂簡直是笑話的泉源──好波不妨一睇再睇──黃興桂並非伍晃榮，卻一樣有過人金句。為了這篇雜文，我特意從網上搜尋「黃興桂金句」，結果足證球迷們的眼睛同樣雪亮。黃興桂那種完全不覺得自己在講笑話的「幽默感」，確讓人回味不已。原來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他是否還在講波，我仍然會在凌晨三時為他的笑話而忍俊不禁。

自從英超與西甲從 ESPN／Star Sports 轉回有線轉播，我就再聽不到黃興桂、何輝和江忠德的聲音。除了黃興桂失控的笑話讓人懷念之外，何輝和江忠德搭檔時一評一述充滿嘲諷意味的唱雙簧，也在在告訴觀眾甚麼叫做「默契」。何輝的過人更在於他敢於挑戰權威的態度，頗具性格。對於球證不公的判決，他會二話不說指出，而不像大部份息事寧人的評述員那樣，或輕輕帶過或盲從附和。擔起吹哨子任務的球證也是人，自然會出錯，例如那些經常錯判的越位，評述員提出不滿就像替擁躉出氣一樣，感覺良好。

之所以如此懷念他們自然是因為今晚要接受強烈對比的衝擊﹕忍受「丁偉傑」的嘈音﹗﹗﹗今季開咧以前，曼聯與我完全沒有關係，但自從費格遜遲來地買入堪稱我最喜愛的雲達沙後，只有充滿矛盾地觀看曼聯的比賽。是夜歐聯關係曼聯出線，我自然無法不收看。只是，天呀，為甚麼要給我自作聰明的「丁偉傑」？告訴我，為甚麼硬要厚顏地把「Ｃ朗拿度」簡稱為「Ｃ朗」？？？救命呀﹗﹗﹗簡直虐待觀眾的耳朵。是心知肚明他想把自創的暱稱普遍化，之如深入民心的「細哨」與「雲佬」，但「思朗」，那麼的北望神州，那麼的欠缺廣東話的精髓緒與睿智，我實在抗拒接受。要是這麼核突的叫法來自新聞組，丁生也毋須傾盡全力試圖把它發揚光大吧﹗﹗﹗唉，只怪我的英語欠佳，但凌晨時份播映的賽事叫我如何聚精匯神聆聽英文旁述呢？？？

作為足球評述員，丁偉傑的其中一個好處就是吹水能耐。要知道直播賽事時有訊號干擾與中斷情況，丁就是那種無論發生甚麼事也能處之泰然且能繼續努力不懈地重複其實根本無關痛癢資料的專業人才。從花邊娛樂新聞到球員統計資料，他實在有種手到拿來的淡定。而當訊號回復正常以後，他又會講多次「唔好意思」，旋即繼續他的專業評述，出入自如神乎其技。

丁的另一特長就是平穩。相對於情緒大起大跌好惡強烈分明的潘源良先生，無論丁偉傑評論的是打甩脾的榜首大戰、得個亂字的護級賽事，抑或死守球隊的悶死人較技，他還是能夠用一種聽起來精神奕奕興緻勃勃的語氣去自圓其說。相反，你聽潘源良講波的聲線，自然知道球賽有多沉悶，或精彩。球賽悶蛋的時候，阿潘會自然流露昏昏入睡的鬼食泥聲音，精彩時卻經常妄顧自己評述員的身份咆哮大叫。如此分明，有時真的苦煞在深宵仍然緊守螢光幕的觀眾──哈，不是悶死便是嚇死。但像我那樣會喜歡海鮮球隊利物浦的人，就是寧取有性格的。相反，丁偉傑的敬業樂業卻顯得味同嚼蠟。而黃興桂都尚且得啖笑。

那麼，你會問繼阿叔後最受歡迎的馬啟仁呢？

由於愛惡分明，我自然喜歡因為高低眼以致上鏡不好看的馬啟仁，但誰在意他的缺陷呢？誰都知道馬啟仁喜歡韋斯咸與阿根廷，誰都聽得出他偏心祖高爾暗踩里奧費迪南。可不掩飾好惡的馬啟仁還有另一個叫我很喜歡的地方，就是他那捕捉球員神色的洞察力。球賽是其中一個發生最多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的地方，電視台的攝影機自然不會放過這些戲劇元素。馬啟仁叫我佩服的地方就是他能以極短的時間準確捕捉球員的情緒，並且能模倣他們的口形虛擬說出相當有趣的話語。別小覤這種能力，那簡直猶如寫作上的妙筆生花。又好像雜誌上的圖片 caption，寫得出色也是種學問。至少像我這種相信自己還有點鑑貌辨色能力的人，卻仍然無法像他一樣在那麼短速的時間內把握那種貼在嘴唇邊的感覺。同場的李榮基也喜歡這種配音遊戲，只是，比起 Keyman 的生動傳神，李的演繹只能說是中規中矩不過不失。不知道這跟馬啟仁出身傳理系、喜歡讀書有沒有關，但曾經揭過的馬啟仁訪問卻讓人印象深刻。他憶述當初有線剛剛開台，連校際足球比賽都要照講。到今日總算熬出頭，可以親身評述世界盃，也是始料不及的。

此間有線再請評述員，就想起這些。至於作為女子，我為甚麼喜歡看足球比賽，又為甚麼喜歡雲達沙，自然要另文詳述。只是想起有次跟羅生提到我會看球賽而他竟然沒有嗤之以鼻反而對我說起同好此道我就覺得親切。我總以為，在美國生活多年的他只會籃球與捧球，但當得悉某人同屬球迷時，親切的窩心感覺驟生。那是一種我無法解釋的歧視和偏愛。

雖然大家都受過丁點教育且認真唸書，但我仍然為別人跟自己南轅北轍的觀念而感到瞠目結舌。既然我對自己所抱持的信念深信不移，好應該面無懼色與之細細回應。但我亦深知自己有委曲之處，牙力欠奉，還有更多正事要完成。而儘管那些浮現的缺點只是一種表面的觀感，實與討論的內涵無關，但要改變另一些比我更剛愎自用的人之看法，小腳色如我即使以漂亮的姿態贏得一兩個回合，最後亦落得功敗垂成。況且我並不擅長討論的科學法則，莫名其妙的關聯感應才是我的棉裡針。於是是夜經過洗澡時的潔淨與反思，結論變成默默耕耘放眼未來，要以日後的事實去證明此刻信念的不二。待我真正掌握論述的資本與權力，才有撥亂反正的機會。理想太宏大本來就有挫敗受傷的可能，只是有些是非黑白卻無論如何寸步不能退讓。

一句到尾，我永遠不會出賣文字的不二規條。必先利其器，那是我對自己的最基本要求。

天氣轉冷，莫名乾燥，今年第二回甩皮，於是深明補濕的必要。就像天氣突變，情感一樣要細細呵護，補充失去的養份。（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脆弱而且敏感的，何止皮膚？只是，我怕兩者同樣攪不好。

假日，細讀星座解說。但山羊座於我只是天邊一顆小星星，遙不可及。要從星宿傳說了解我，簡直完全不可能。但我愛的人卻與其所屬星座名副其實，撩撥我愛憐的感覺。偷聽某人給他的話語，再次印證我愛的人像個大孩子，需要所有的愛與細細關懷。永永遠遠的小心輕放。屬於夏天的人，青春與感情永遠不老。太陽底下，你只管做個寫滿沙灘足印的幸福大孩子。

雖然很多人都不喜歡周小姐，但《秀才遇著兵》確是我的年度劇集。口大陳豪演活聰明機智的水東樓，標準小動作的大手掌擺擺，更加叫人野野野。撇除不理智的個人口味，也請相信配角們掌握喜劇的節奏。尤其與陳豪對演的師爺黎耀祥，以及飛鷹米雪，一唱一和的功力實在可堪玩味。今夜得獎的卻叫阿姐力作《我的野蠻奶奶》，只是在我而言，此劇徒具有趣前設，中段以後無以為繼。前者以古裝提出做人處世得天下需講用腦佈局而非得鋪愚勇，且對白一直精彩抵死有趣到底，是故，幽默感丁點都沒有的我，的確首選《秀才遇著兵》。

按捺不住於是給他放送悄悄話。秘密其實是一早赤裸的秘密，只是說穿了不過是種身份的僭越。界線漸次模糊，角色一直蛻變，與他的情誼真是一點一滴結聚下來的。從無半分好感到相知相識，今日他竟自動請纓答應我，以後會從遠方給我帶手信。溫暖窩心直如親人，所以我一直深知肚明不敢造次﹕那就是生命中總有一些不是走過來談戀愛卻真正懂我寵我厚待我的男人。這樣子，我自己知自己事，還怎夠膽投訴姻緣運欠佳次次下下籤。（親愛的，我早已認定，遇上你，是北極光一般的小小神蹟。）

p.s.


搖搖欲倒地畢業，與年邁祖父母見面吃飯。一個階段，總算完成。

因為畢業照片中欠了他的身影，今日相見短聚也無辦法不作投訴。自你頭也不回地出走放逐後，我就欠了一個撒嬌的對象。於是一直尋找可供練習的人物，好讓你回來時我可以大顯身手。話語當然要熟悉流暢，送禮的心思更是不可或缺的培養。但終於模倣至得心應手，相處愉快融洽，大概因為跟戀愛完全無關。所謂練習僅讓我暫借安慰，他也知道你永遠的存在。

私心和虛榮總是無處不在，所以誠懇顯得如此彌足珍貴。雖然討好與開口的姿態的確醜陋，但那畢竟是我自己，有必要繼續堅持。當大方得體被認定作待人接物的不二法門，你當我是浮誇吧。我也笑我原來是個天生的野孩子，連沒有幸福都不介意。

圖為羅生借我的一本熊秉明，《關於羅丹日記抄擇》。根據他自己的話語，那是他的其中一本 favourite 呢。所以千叮萬囑，莫失莫忘。

人寫我又寫的年代，卻又得承認處處臥虎藏龍。此間某些博客寫手的地盤，確比天天行貨的專欄文字更加耐讀。期待陌生寫手的網誌更新成為生活中的微小喜悅。也許因為他的淡淡然口脗，儘量冷眼旁觀，隱然有種看破世情的剔透。如此一段安全的距離是我無法擁有的視野。於是雖然默不作聲，卻總算緊守忠實讀者的小角色。而所謂的文字魅力是，即使題材非讀者所熟悉的，卻仍然對他一手策劃的文字組合感到興趣相當，願意迷失在清新可喜的國度之中，花時間暢遊大冒險。久而久之，好奇油然而生──到底他的長相如何，年紀多少，另一半是男是女──如此種種，畢竟還是擺脫不了八婆仔的心理。

流行物的好惡接近當然易生共鳴，最是快慰的莫過於某些正中下懷的人性感想。政治歷史的堂皇論述並非不痛不癢，但我始終更留戀人家行街食飯刷牙梳頭之瑣碎軼事，平淡中更見真味。近日的一篇雖然沒有指名道姓，頭上的燈泡卻登時亮起，生了相關第六感，大概猜想得到寫手談論的對象是哪位，就竟然自顧自有種會心微笑的興奮。是的，當然可以留言交流做朋友，但打擾與否既講心情也得靠緣份，而且世界真細小的恐懼著實不細，最怕從此窒礙書寫的自由，添了顧左右而言他的考慮。所以有時選擇留守沉默是金的讀者崗位，也未嘗不能理解為一種距離的美麗。

──縱然夏天對我微微笑。

近日相當疲倦，給別人用文字記低一點回應就已氣短。時光飛逝，一晃眼又過一天。化蝶的歌詞依然刻骨，報載《梁祝下世傳奇》於今日推出。我已有普通版，卻仍然想買那個豪華裝。畢竟，何韻詩這張唱片是我今年最喜歡的廣東專輯。我想，任何取向的人聽到＜勞斯．萊斯＞的故事，都會被純愛而感動。

（為何還害怕若覺得這樣愛／尚在計算他又是誰／可否愛／旁人哪個接受這種愛／明明絕配犯眾憎便放開／永遠不出來／永遠的忍耐／世界將依然不變改／只會讓更多罪名埋沒愛）。






麥婉欣拍的ＭＶ裡，像《Closer》，像《Bed and Board》，都有十分老套的「眼鏡」一幕，但我受。親愛的，我是不會把玩張三李四的眼鏡。我喜歡偶爾書卷氣的你。

（心裡面也知這是愛。）

就姑且叫他做Ｓ。Ｓ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尤其擅長情感的處理，所以故事若從他口中被陳述出來，並不可能如此。那年秋天，Ｓ有眼無珠，對神經兮兮的她無端獻慇懃，並以想借唱片給她為名，藉故打電話予她。她從來沒有給他號碼，那是他特意從別的途徑探聽得來的。第一次單獨對話歷時數句鐘，兩個不稔熟的人竟然拿著電話筒談到凌晨三時多。期間Ｓ自爆感情事，說他某位前度跟她擁有同一個名字。她儘管入世未深，卻也有點顧忌。其時她實在另有喜歡的人，也就向他暗示對別人的好感，期望避免可能的誤會。無論以何，她相信他們可以當朋友吧。像所有關係的建立一樣，禮尚往來，第二天自然聯絡。誰知道在那頭接電話的他，於聽到她的名字後，竟然要用其他辦法再三確定她的身份，像那夜的談話都是她一個人自行虛構出來的。事情是十分瑣碎，縱然她心裡的確感到莫名其妙。也想過那是Ｓ保護自己的伎倆，只是她又想，原來看似成熟的人都不過如此。這樣又過了一陣子，剛巧有一次，她開玩笑自告奮勇地給Ｓ與另外一位記錄名字。不錯，她是另有懷抱，所以對於兩個人的名字她只熟悉後者。幾個人站在一起，她問Ｓ，你的名字怎樣寫，Ｓ逐個字逐個字向他解釋──當然那是做給另外那位看的，而Ｓ也當然十分清楚。他雖然微笑如昔，但那以後Ｓ對她就不再一樣了。

作為香港人實在好難喜歡章子怡（陶傑例外）。大概是這個原因，《2046》一直不被接納，甚至被劣評為王氏爛戲。但我在戲院看了三次，今日再一次重看，仍然覺得王家衛是香港驕傲。Stephen Teo 在《Wong Kar-Wai》一書的第九個 Chapter﹕"Wong's Time Odyssey : 2046"，是我所讀過最能捉緊神髓的《2046》解讀。縱使很多人仍舊不以為然，但我始終相信《2046》會有被平反的一日──始終是周慕雲為蘇麗珍寫低的最清晰註腳。蘇麗珍才是真正的主角。

大概因為電影的悲情，我在低沉的氛圍之中仍舊徘徊不去。懸浮的心事未去，我從來沒有忘記應該忘記的一切。覺得無力一潭死水便想起沙特的主張，為甚麼不屈不朽屢敗屢戰的不是蘇麗珍而是 Mimi/Lulu。如何回到當時，拿回時間逆轉的鑰匙？短短的路程，一個人在途上，聽著＜化蝶＞，覺得很低落很悲哀。情緒化的意思，大概如此。

記得老細誤以為豹紋相機袋乃我身外物的側目表情。自己知自己事，又唔係官恩娜，狂野不來。查實我愛鱷魚皮，見到憶蓮新唱片的封套大衣就雀躍不已。細看歌詞冊內的「衣櫃」，呵呵呵，Dior 出品也，怪不得。

別被他的浮跨與螢光造型嚇親，黃偉文的衣著與歌詞皆有細膩時。平實的我也鍾情於其心頭好，之如化蝶與雪柄。又，王菀之那種過份柔弱的聲線非我杯茶，不但未曾為＜一秒感動＞而感動，知道＜我真的受傷了＞也是因為鄭中基與楊小姐在保良的合唱表演，真失禮。但逛唱片店時見到新碟的宣傳紙板，那件雪柄外套卻喚來溫柔的想望──我竟然想為此而買《I Love My Name》，雖然＜雷電＞的確有變幻無常的美麗。

金馬獎男主角無故落入郭富城口袋，再次證明台灣人的浮跨口味（阿餅陳水扁；林志玲的甜姐兒聲線；吳鎮宇擊敗《花樣年華》梁朝偉稱帝……）。一如既往他的得獎致謝詞冗長而造作，真誠欠奉，跟舒淇的表現真是天淵之別。舒淇的真誠確實教人感動，那種苦盡甘來竟然感染到我生了同理心，亦因此而眼濕濕。最好的時光，莫過於努力得到肯定與認同。恕我無聊頂透，本人的另一焦點當然落在楊千嬅無端端的《千杯不醉》提名。賽前報導提及她是夜的首飾贊助價值不菲，行頭本非我興趣卻也好奇一到品牌的網頁遊覽。嘩，真係靚到丫？絕對值得到此一遊。不嫵媚但始終係女人，Van Cleef & Arpels 的飾物件件漂亮出塵，簡直係李笑好戴左都變張曼玉。所以千嬅今晚出奇高貴，我思疑都是與此有關。

回學校還袍，有些人永遠在照片中錯失。還是李希罵得好，是我的責任。鵝黃的記憶湧現，卡察，記低屬於幽默的顏色。離開時我們仨遇上遲來的羅生，我嬌嗔地放肆，他巧妙地推諉，最後竟然可以落在 le couple 是否早已開花結果的婚嫁問題之上，唉，他時而落地開花的哈哈胡扯傻笑話。到越南灣倉卒吃中飯，星期六下午，二人仍要勤勞工作。我一個人逛香港唱片店，買了《S/L》，太累了太累了，最後爽了彭生的約。回家繼續八卦才知道有人的話語給誤讀，而那些看似委婉曲折的說話我仍覺得一目了然。算了吧，我自吹自擂的閱讀理解能力。善解人意的毛衣套在我身上是會被認為衣不稱身的──之如這樣的一句比喻，就已經要模特兒脫離善解人意之大路隊伍。但我就是喜歡特立獨行的馬詩慧而不喜天使面孔林志玲。讀到這裡若你仍然明白如話的話，請勿回望，立即行動加入我的好友行列吧。我需要眾裡尋他的知音。

想妳一定太累了，才特意放假，卻仍然在這個應該悠閒的早晨接到工作上的惱人電話。下午，我們一起唱歌，為＜汽水樽裡的咖啡＞與＜有人跟縱我＞的精彩變調而喝采。音準的拿捏，殊不容易。妳累了，我一個人開演唱會，慷慨激昂全情投入地唱莫文蔚的＜北極光＞與劉若英的＜後來＞。正如梁靜茹容祖兒不合我的脾胃，妳也不太懂得莫與劉──真可惜我選曲太冷門。

（只有你知道，誰是技安。）

帶著微微沙啞的聲線陪她逛街，準備給他過期禮物。有種幸福不是我的。她當然不為意能夠替心愛的人費神購物的幸運。那個品牌的衣服那人也會穿，請相信我，我已用力一直壓抑──直至憶蓮演唱會提供大叫大喊的機會。

真真正正的選曲冷門，枉我苦心追隨仍然未能追回猶如身邊的一切，例如那首名字開了玫瑰的，微雨撲巴黎。應景的有微涼的秋蕩來傷口，沒有你還是愛你唱進骨子裡。誰知叫我眼淚真正失守的，竟是細水長流。我感激我們遇見，在今生像河與海。舞動的還有耗損的身體，天大地大，世界燈都亮了，卻竟然落得過早離場的罪名？世界真的瘋了。而我錯過的不是甚麼，竟是一首與你約唱終點的，日與夜，a.m.／p.m.。沒結果，我們還嫌早特意吃了甜湯。在臨走的一刻，回頭給她歸還《亂寫》。我知道，她仍會繼續寫下去……

我愛文字，更愛音樂，所以歌詞是我的不二之選。打從初中便與之談戀愛，兜兜轉轉還是覺得你最好。後來在大學誤打誤撞不學無術讀電影，總算對影像媒體多了一點認識。照理歌舞這類糅合音樂與電影的片種應該對勁合口胃，但猶記得全城讚頌的《情陷紅磨坊》我竟悶到想中途出走 AMC，同行的拜仁卻看得津津有味樂此不疲，叫我不是味兒。於是後來的《芝加哥》雖然有成熟中坑李察基爾，但最後還是避之則吉，免得惹來無端失望。今日在不知就裡的情況下看到奧桑的《八美千嬌》，卻充滿連連驚喜。大概《八美千嬌》算不上純粹歌舞片，但至少讓我生了想聽原聲大碟的衝動，且有覆習那些蹩腳法語的期望。上次邊聽原聲碟邊想跟住大合唱的，叫《朱古力獎門人》。想來今個聖誕還有叫人激動不已的《如果愛》﹗一唱，一和，如果愛。只有你知道，為甚麼金城武比任何人演繹這個角色都對我有更深刻的意義。你知道，他是電影系學生。

於是習慣以輕鬆的語調去展開一切。但那是她並不熟悉的形式，他卻偏偏置她於這種設計之中。沒有人明白事情倒退的原因，心和心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幾遙遠。她的和平都是假的。她的沉默都不是真的。她彷彿早已聽到，亞德里亞海邊風中的吉他聲。他還有沒有做那些遙遠的夢？她如何給他擁抱。她如何對他撒嬌。她微笑的時候，左眼總比右眼大。但是沒有人能夠把握距離，從虛到實，從假到真，從輕鬆以至沉重，為甚麼他就是不明白，能夠於遊戲的瞬間出入自如，其實早已毫不在乎。他沒有珍惜和保護，屬於她的那種早已逝亡的溫暖。他是她永遠的夏天。

仍然歇斯底里，仍然失控流淚，那張臉仍然是那張臉，那顆心仍然是那顆心。他和她仍然是故事裡錯失流離的人物。於是她就借來他喜歡的電影，她與他曾一同感受那個過程，就像知道他在經歷怎樣的一場掙扎一樣。她無法明白，為甚麼愛如此艱難？為甚麼他以一種她無法明白的方式去愛她。但電影的結局竟然是樂觀的，她憑藉努力改變了另一個平行宇宙。只是他和她的故事真可以如此逆轉嗎？她無法知道他們的結局，只是藉故流淚總算代替了今日沉默的語言。

就這樣看著《哭泣與耳語》，那一片腥紅的佈景製造瀕臨崩潰的張力。撥開林間的霧氣，姊妹們吃吃笑地耳語。切斷回憶的片段，電影完結。凌晨時份，我雖然感到困倦雖然說不出甚麼，但那種鬱悶的氣氛叫人有點吃不消。一個女人在怎樣的心理狀態下才會渴望把玻璃插進自己的下體？

（一切以非常緩慢的姿態蠕動，像不曾流動的水，或者空氣。比喻陳套，足證腦袋的遲緩。刻意與龐雜繁複又不痛不癢的事物連繫，拒絕作出翻天覆地的改變。也許我真的認輸了。時間永遠遺棄我，遊戲規則總是出賣我，無關重要的瑣事充塞空洞和渴望。沉默讓我相信自然的消亡。）

應該是包圍著細嫩足裸的，但沒有經驗就會出錯。成為一種成功的典型如此困難，無助的時候我就有流淚與放棄的衝動。我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問題製造者，如此一樁小事竟然生起放棄的念頭。旁人例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我芝麻綠豆就覺得死人塌樓。快跟二十三歲講拜拜，我仍然如此看不起自己。

畢業禮，與我照相片的多是披上藍邊斗篷的同學，正正標誌我分裂的大學生活。微笑，滴汗，卡察。擁擠的人群之中，我仍然認得某人的面目。我想起不久以前還在幻想他流淚的樣子，但今日他笑意盈盈地跟她好好歹歹來一張合照。只是，那個我愛的人呢？

某些人與我坐在一起依然面有難色，曾經的委屈又再變得清晰。我記得，我總是記得。誰人待我好，待我差，太清楚。總要怪我記性太好吧。某人的名字在耳邊響起，叫我立刻想起活該二字，原來其下場不過如此。我想起我不得好死的詛咒。呆坐半天，到最後還是擺脫不了一陣吶喊。恕我破壞氣氛，只能保持沉默，一切都是反高潮。我討厭刻意的口號式歸屬。我討厭偽善。所以我明白小數，亦明白處境，但我就是這樣，且相信個人能力還能使我保有這種硬骨頭性格，無人可擋我路。惟有做好自己，反叛既有的陳腐與虛偽才有真正的意義。

無論如何，畢業是屬於我父母的。我自己如何想，其實已無足掛齒，只是我終究庸俗，還是擺脫不了那一點感慨。之如，在今天，如此的一個日子，照片之中，應該有羅生、大恩人，以及最重要的，你的身影。抑或，你所有的愛只能以影子的方式去迂迴接近。近日，我每想起你都流淚，小事化大。

一）以前跟某人曾到牛棚書院上過半個關於布紐爾的課程。因為只得首五堂，也就錯過了後期精彩作品，如《中產階級的審慎魅力》及《青樓紅杏》。至於割眼球的《安德魯的狗》，卻在不同課堂裡看過無數次。那時候卻的確有點不學無術，想來最鮮活的記憶已無關電影，反而與某人追追趕趕飲飲食食的片段卻一直深刻。今夜我看布紐爾的《中產階級的審慎魅力》，除了為電影裡尖酸刻薄的嘲諷，以及現實與超現實的交錯而著迷，還憶起那些事過情遷的點滴。近日多在舊戲裡看見短髮的 Delphine Seyrig，每次聽見她低迴的聲線，總覺得她太優雅太性感了。為甚麼竟沒聽說杜魯福與她拍拖呢？（要知道杜魯福幾乎愛過任何一個他的女主角。）

二）準備畢業禮顯得相當麻煩與費神，我急躁與的性格變得無所遁形。要像電影裡的中產或上流一樣，從飲食以至衣服，凡事一絲不苟，其實也是相當賣力的。走著走著，能夠在櫥窗前若無其事，被慫恿穿上身後卻捨不得脫下。又或者往往一見鍾情，試身後卻顯得棄之可惜，只發現和你衣不稱身。大概是沉迷《梁祝下世傳奇》的關係，眼球溜過紫色與蝴蝶就生了擁有的慾望，所以朱義盛其實並不值得那個價錢的時候，還是會二話不說的買下。我得承認我一點都不精明，所以購物總讓我有種不自由的無力感。就像鞋子太貴了，卻因為鏡子反映的影像叫人迷失。回家後才發現售貨員的出錯，又禁不住有種被騙的悻悻然。

三）



在咖啡店拍的照片像文物一樣出土後，就逕自從講究生活的彭生處偷來一貼。小偷恃熟賣熟的的行為到底被發現，只是微慍我也得說抱歉。

（一）花言巧語
凌晨一齣《野孩子》後，我只剩下評價甚高的《戲中戲》未看過。除了只此一家的真誠，杜魯福對小孩子的關顧也叫我無法抗拒。還有他駕馭菲林去敘述故事的能力，簡直是最平實的天才──做到平而不庸大智若愚是最難的。像寫文章，撇開花俏的修辭，如何以最簡單最真誠的文字去感動人其實難過登天。這是為甚麼大恩人其實比誰對我的要求都要高──他看穿了我在花紙以外的空洞無力。所以我總想望有一天，他會讚我寫得好。旁人對大恩人的意見一定不以為然，但沒有人比我更知道自己的缺點。大智若愚是我所追求的境界。

（二）時間就是金錢
我對金錢與時間的觀念極端薄弱，以致生活經常一塌糊塗。付賬單永遠過期，對罰款一點感覺都沒有。有時離譜到在到期日央求走在街上的朋友替我交錢而自己不願出街，結果被轟無責任感不歡而散。因為佩佩幾年前就落力推介，我早知道用 PPS 找數的好處，但仍然經常忘記打電話。情況就像每天都上網，卻仍然不太願到圖書館的網頁 renew overdue items，攪到全盛時期可以欠下圖書館三百多元，而我總會安慰自己就當作捐錢給浸大圖書館吧，橫豎它給我那麼多美好回憶……混淆視聽也是我的強項。

（三）無規矩
今日難能可貴地到銀行排隊找卡數，然後與母親吃上海菜做午餐。預期在詩會前買入心頭好，行程卻完全給放縱的心思打亂。直到購物以後已是下午三時，我哪好意思遲到這個地步，就是這樣又輕易放棄了一次交流學習的機會，甩底去也。我另一個不知所謂的缺點就是意志力薄弱，凡事輕言放棄。以前無端端情緒低落會走堂，賴床又會缺席，卻總喜歡不預約的即興找誰，經常嚇得人措手不及，或者喜出望外。也許我討厭的是任何的束縛與規條。我逃避遵守規則，即使任性的代價其實好大。

（四）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踫
我信命，看來非常消極。但命運對我不薄，我又要承認。那有甚麼是默默耕耘得來呢？我的文筆。所以我很珍視自己的寫作能力，那是從無到有的一段深刻歷程。某些人錯以為我有天份，聽罷我會沾沾自喜，卻又明白一切真是得來不易。我感激父親，是他賜我極端小聰明的，縱然父親其實小學未畢業──學歷低，出身寒微，非常貧窮──但如果我敢相信我的中文不算失禮的話，相信天份都承傳自他。於是我想起家庭教育的重要。（多來年我幸運地一直碰上好老師卻又是真的。）（心地善良的杜魯福遇上巴贊。）（楊千嬅遇上人山人海及林夕。）當今日錯過詩會打道回府後，父親突然喜孜孜地宣佈自己中了幸運彩票，讓我生了還神的願望。那是一種廉價的快樂，但已足夠我們一家人外出吃一頓不錯的──擁有一個如此溫暖親密的家庭，我真的很是感激。而這是杜魯福一生的遺憾──於是在我吃著賽螃蟹的時候，我想，有些得不到的，或者不應該再奢求和執著。縱然，你知道，除了今日中彩票的他以外，我還叫親愛的你做，爸爸。

（一）女生
嘴角倔強，不言不語，像你。小小的孔武有力，更像你。固執堅持，唉，就是你了。聽著久石讓片尾曲，看著片尾浮現的八隻字，流淚。記得租碟的時候，那位看守影碟店舖的女孩曾熱心地替我尋寶，且帶點狐疑地問道﹕咩戲黎架呢？大概她會認得我吧。每次都要麻煩她替我找些相對偏門的電影，鍵入電影名字時我又懶得戚禁不住給她解速成碼。試過遇到有點印象的，她會直說﹕呢隻我聽過﹗說來也不無雀躍之情。我看見年輕的她、常常提著電話的她，就很想寫一個寂寞的故事。後來才想起，噢，原來《愈快樂愈墮落》有大肚吳君如一角，也就有點失落了。

（二）夏與海
因為電影長出名字的玫瑰，又禁不住想起羅生的兒子，他的中英文名字皆賦予同樣的意思。關於那個名字的故事，他大概可以抬槓地講一堂課。尤其英文名字的源頭，自然可以拿張地圖出來給我指點迷津，哪裡就是那個海。又想起大恩人曾對我說，看來你很喜歡那隻字吧。不錯，他看過那個單字題目的故事，也讀過詩名長十個字的自我陶醉。唉，為甚麼聯想總是無邊無際，出入時空如此自如？大概，那就是自尋煩惱的根源。能夠因為名字而嘮嘮叨叨的，其實不是羅生，是我。

（三）同系女生
萍水相逢的女生一定很寂寞，竟然跟我談起寂寞來。我想我知道她渴求怎樣的一個青春甜美物語，我也明白仰望的神奇角度。而她對我無意識地稱讚某人時，我也有一刻驚覺自己的幸運。只是當她把即食燉蛋放進嘴巴，她是不應該向我吐出嫌棄好人的情緒。根據經驗，所有目標為本皆完全失敗，只有發自內心的熱愛才會成事。這是我生活了廿三年的確切經驗。喜歡是不能逼迫不能偽裝的。對了，為甚麼她們都不喜歡好人呢？她說成街遍地都是好人，誰要那些淡而無味的好人？但女同學，我要好人，我喜歡心地善良的人。彭嘗說，我是一個麻煩製造者（trouble maker）。不錯，我這個人已經夠麻煩了，我尋求平靜。我喜歡簡單。我喜歡好人。（一切與側田無關。）

（四）國度與回憶
《迷失東京》後，蘇菲亞哥普拉曾在奧斯卡的頒獎台上多謝王家衛。純粹的感覺營造只換來有形無神的空洞模倣，能夠回味不已的細節於是欠奉。實在是過譽了，我覺得──除了名字，Lost In Translation，沒結果，仍然開得了花。雖然王家衛也講過，In The Mood For Love，但周與蘇卻是如此鮮活的人物。而我雖然早已背得出戲裡的對白，但每多看一次仍會驚訝於其弦外之音的豐盛。歷久常新的花樣年華。也許，王家衛其實比杜魯福更加天材橫溢，至少我相信王氏在其同齡組別中是冠絕中外的。雖然杜魯福的第一齣叫《四百擊》，但王家衛的第二套也叫《阿飛正傳》﹗即使是《2046》，我也獨排眾議，覺得美不可方，且認定它是王家衛電影中最悲情傷感的一套。無論如何，總是感激杜魯福與王家衛，因世上有這些人，令存在極美好。

一晚看完值五粒星的《神經俠侶》兩次，我想去旅行。

（吳鎮宇繼《爆裂刑警》、陳奕迅繼《十二夜》後，最得我心之作。）
（為甚麼會有人不喜歡神經質和九唔搭八呢？那是一種絕妙的可愛。）

樹猶如此，但尼采說永劫回歸。哲學系教授。絆倒的單車。預伏的危險。暴力的潛藏。生日禮物，世界地圖。玻璃映照，大戰陰影。一切都在消溶與倒塌，只有從瑪莉亞身上得到安慰。（請你原諒我。）男孩與母親的關係。然後老人帶出焚燬的隱喻，孩子用水淋熄或灌溉。一天一點，就能夠改變一切嗎？我很疲倦。

睡眼仍然惺忪，卻又帶著種種疑惑。一心想要預備的禮物，從八月衍生的念頭，來自她的啟示，與《龍鳳鬥》的提醒。他說，他是黎先生。我說，我是鄧小姐。於是我向一個幾乎跟我循循善誘的陌生人討教這些殘留的技術，心裡其實十分高興，與感激。掛了線，斷了氣，因為明白細節的無法掌握。我想，秘密，只有善忘的她曾經跟我分享，準又忘記，像念頭從未閃過，而我亦未曾為此而困擾。那是我在二人分離時無法給自己兌現的承諾。你當然不明白，無法呈現的驚喜毋須明白。只是我一個人，耿耿於懷。

與彭及 Ada 在沙田吃晚飯，餐廳直想模擬美國的田園風味。我在解剖一個羊的膝蓋，突然遇上萍水相逢的她。微笑。我曾跟她分享對嗅得到的歷史之懷戀，那包括舊式街市的腥味。來去匆匆，事情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展現，挑起我某種時隱時現的第六感。心裡充滿期盼，那些遠飄的心神。然後像擄劫一樣到彭的家取走覬覦甚殷的物件，包括一張黑色唱片。在他房間的地上攤著一本金城武做封面的月刊雜誌，如果愛，你知道，那種繃緊的神情。我只喜歡不快樂的人。訪問說他演出某段相分的情節時崩潰一樣的嚎哭，我卻想著電影與個人的關係。或者沒有關係，但我討厭敏感神經的躁動。回家，戰利品放著，放著，抑或，擱著，擱著，就像寫好卻沒有寄出的信件，準備好卻沒有交出去的身體；卻又貼了郵票，有了專屬的名牌。是的，說多了。最後我得感激彭，他知道他曾給我一點甚麼，好讓我擁有完成期望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