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


凌晨三時。

窗外，雨下得很兇。我想知，大雨有沒有撇濕玻璃一般的。心，是你的，因而迷亂。而你在讀，一些陳套敗壞不著邊際俗不可耐的比喻。枯萎的，像故事裡的一束白薑花。本是瀰漫的香氣，卻混雜在一比九十九的消毒藥水中。

香氣的流瀉，因為年代總要豎立墓誌銘。我想，中學時，大底你也讀過典型的對比或者襯托。

我需要一束花，因為你要記得劃清界線的消毒藥水。

美不可方的花還勾引出花瓶。你記得，我最愛的仍是孩子氣的杜魯福。《四百擊》與《偷吻》裡，女人都擅於把鑰匙投進花瓶之中。

故事之中，你只能是個小丑。因為你太漂亮，你只能是小丑，背人垂淚的小丑，或者裝滿水或秘密的花瓶。

只有小丑明白真正的傷感。沒有人以為你是小丑，所以，你才是最恰如其份的演員。

那一晚，le couple 說整個六月都是水，我才知自己一直深居簡出。閨女的時間停頓，時鐘融掉。

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



你那邊幾點？

「你還在賣手錶嗎？」

要是時鐘真的停頓了，扯斷虛線，指針脫落，你會不會仍然盛放如夏。

如陽光，你將癡心亮起。

微熱的中午，Ada 做過頭髮便跟我吃飯，知道她無礙，甚感安慰。她問，你不應該是我完成的最大原動力嗎？

我也覺得很迷惘。

或者骨子裡的敗壞比我想像中更嚴重。

而你是那麼美麗，就像墳場裡伴隨白骨的花兒。

我們見面的時候，會有陽光嗎？

你記得，那天，還是雨。

另一位朋友贈我一個現實的船票故事，教我怒不可遏。我跟朋友說，請你保守你自己的身心。

沒有責任感的男人配得上屬於妳的鑰匙嗎？

舊情人。double bed。一塊旅行。

你說，聽來是多麼可笑。

（是你與我紛飛的那副笑臉／如你與我掌心的生命伏線／也像／紅塵掠過一樣／明艷）

我是那麼驚惶地發現，原來你的右眼比左眼明亮，而我卻相反，左眼比右眼具神采。

你照鏡子。你看。你的水仙花。

多麼像各自的傷口。我希望吻你的傷口。

頃刻，我只是覺得有點累。


你的細細
（六月／最後一個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