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始終要清掃〕
一／
很想在他受了氣的時候聽他細訴。
很想在他得意的時候與他分享。
很想在他害怕的時候給他擁抱。
很想在他生氣的時候做個鬼臉。
很想，很想。很想的意思是，未完成。
在我還未能做到我想成為的一個我以前，我沒有信心可以辦得到。
要通淋巴，把一切調理好了，才敢繼續前行。

不知道這是否本末倒置？我卻只相信，過了這一個難捱的關口，我才有資格去愛一個人。
就是覺得，一切，要從最根本開始。

書寫之所以顯得這麼困難，是因為我並不瞭解我的主角。
彼此有了相愛的基礎，卻沒有具體的支節。
（林夕語﹕沒有支節怎生得成具體？）
要愛，就要從生活開始。

要是你關起你自己的一顆心，我更要知道，如何以愛去關心一個人。
如何去叫一個人，開心。
開心。
open your heart.

我知道，你想逃避。


二／
這兩天我扛起收拾的責任。

從自己的小房間開始，把堆疊下來的書本、幾百隻唱片，收拾妥當。
鋼琴上放的是中文唱片（聽得最多的是楊千嬅、王菲與陳綺貞）、關於歌詞（《香港流行歌詞研究》）與電影（杜魯福、王家衛、蔡明亮）的書冊、數本詩集（夏宇、飲江、詩網絡）、林奕華、王貽興。

床頭櫃的上格是外語唱片（發覺架上最多 B 字頭的樂隊／音樂人。陪伴我渡過幾許日子的有 Belle & Sebastian、Beck、Blur、Black Box Recorder……不過 Bon Jovi 竟都有一隻﹗），下格則是消閒書（梗有一本張小嫻，但亦有好多本黃碧雲）。

幾年前母親所訂造的床，要比普通單人床寬闊一點。床側免不了放幾隻布娃娃，卻同時有幾本《香港讀本》、一套簡體字《紅樓夢》（倒是失卻文字的趣味）及一些摺疊起來的衣物。

到頭來還是沒有明確的所以然，但執拾的過程，讓我有種「清腸胃」的快感。

竟同時把四年來的功課收拾一下。
每個學期所修讀的科目、功課，還未完整被紀錄下來。只是，資料夾落實了記憶。
望著每個學期的時間表，細讀不勝感慨。
到底，我錯過了甚麼？

（某年某月，你與我坐在一塊，吃茶。我碰過你的手，你進入我的世界。記憶如看不見的茶色，流過，你最喜歡的流過。我記得，如是，一頓飯，從翻箱倒篋之中，我記得，同桌的你。）

又整理過自己的電腦。
先處理 bookmark，刪除不能再到的網頁，又一一改了相應易記的名字。
並清理了亂七八糟的桌面與刪去賣了唱片的 mp3。

未能算是煥然一新，至少，桌面清減了，我能夠更易找到自己要的檔案。


三／
不其然的小動作，騙不了人，亦是對自己的一種提示。
喜歡了，自然而然想親近。原來最動人的時刻，便是其後想起，打從心裡一種猶如反射動作的觸碰。
即使，那只是瞬間的閃念，一星期前，一個移近的時刻，你會感到默然流過的一陣溫柔吧。
我是到近來才明白，你在二零零五年一月廿九日的 entry 裡所說的一抹空氣，到底是甚麼意思。

你會期待我嗎？

轉身掉下一句話，猶如懸浮著一條還沒有進入門鎖的鑰匙。


四／
我有一個小秘密。
我有把手甲腳甲剪頭很細很細的癖好。
會流血的。
是的，一個接近病態的癖好。


五／
才情不足，又欠缺想像。
幸好，還敢說自己無能，生命，才越發有所追尋吧。
要讀很多很多很多的書。要熟習唐詩宋詞。要注意寫作的結構。要把握起承轉合的流轉。要作多個可能性的思考。要豐富思維的深度。要從微小事物看出大道理。
要勤力。
要勤力。
要勤力。
才有丁點可能，成為我所想望的一個我。
廿三歲半，才懂得漸次張開皮膚去吸收。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小時候的海綿，吸收能力薄弱。然而，因為困難，才懂得真味吧。
是的，有多少個天才？沒有經歷真正的磨難，怎生得成舉重若輕的自若微笑。
我蠢，沒有道行。由是，我學。
我不是最好。我非最適合。但我有心，我要，所以我努力。
寫文章。
也談戀愛。


六／
吃喝太多，我已無法想像兩年前的剎那骨感。
卻很想念畔溪的「蘿蔔絲酥餅」。
那天，飲茶灌水之間，與羅先生談到《蘋果日報》的好讀。
想不到他也沒有一般的 bias，認同蘋果的新聞做得不錯。
我很抗拒以知識份子作為想當然對象的報紙。
惺惺作態。
《蘋果日報》的副刊，我覺得是最好看、最充實的。
星期天，還有邁克呢﹗
是可以包容長文的報紙副刊﹗
十年了，原來他們已經十年了。
六四的記憶，卻又增長了一年。
由是，我想起，我的朋友。

他夜夜笙歌，是諾士佛台酒吧的常客。但對於歷史，他尤其清醒。
要站出來的時候，他願意走出來。
我從來沒有到過燭光晚會。
縱使，我會說我關心。
卻是他身體力行。

他們不知道，我暗裡一直喜歡喜歡利物浦的男生，覺得他們有種無可名狀的正義感。

我不喜歡碧咸。
我只喜歡謝拉特。


七／
留住你味道，甜蜜帶不進泥土，一切始終要清掃。
只有決絕的道別，才有翻新的可能。
否極泰來。
無論前面幾多風險，我願意勇敢去翻那新的一章。
信我。
那個手勢，給我堅執的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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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綠〕
原來直子與阿綠同樣跟法語有關係。
直子的房間裡有法語動詞轉換表。
阿綠有本學校送的法語辭典。
於是她去了唸德文。
就因為她討厭那所學校，拒絕領其情。
"Wie geht's?"

又原來，直子和渡邊走著走著的時候，他們經常蕩失，走了迂迴曲折的路。
但綠子的兼職是撰選地圖的補遺。
綠子又給渡邊畫她家的地圖。

不需要最愛，只想給對方帶來簡單的快樂。
不錯，直子與渡邊經歷許多，包括木月的死亡。
但直子的愛太沉重了。
短髮的阿綠像一頭春天的小動物。
一樣清新。
我突然記起鍾曉陽的一本書的書名。
春在綠蕪中。
至少，阿綠會自己寫曲寫詞喲﹗

（為甚麼我竟覺得六月是綠色的呢？就因為個六／綠嗎？）

當初，怎麼竟遺漏了這些細節？
《挪威的森林》，真是每一頁都貼近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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