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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國人

>>>Tuesday, April 29, 2003

她睡不好,因為她總是胡思亂想。在火車的車廂上,她覺得自己病了。她身體很軟,有點發熱,她就知道自己病了。她病了,在聽著一首首甜美動人的歌曲之時。她側著頭,無視非典型危機,倚在玻璃窗上,但願車程沒有那麼快結束。她不知道為甚麼,但她很害怕真正的面對。
搜索枯腸,她終於憶起,他們之間的一件瑣碎事。如今想起,巧合仍然非常可怕。不過一口茶。

經過一天的辛勞,她已經很疲累,但她當時覺得很內疚,有些事,她知道自己力有不逮。她想念他,她希望他會經過。
意興闌冊,她知道自己原來不完全是個耐心的聆聽者。原來,連她都不過因人而異。當他不再重要時,她討厭任何使她窒息的感覺,她寧願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他知道她的壞脾氣,她也知道他一定會對她搖頭嘆息,但他和她都依然固我。他的聲音,好像一支孤單的怨歌,哀傷低迴,久久不散,但始終也會有完全靜止的一刻。因為他們沒有把握時間,讓這首歌好好延續下去。終於,都變調了。
她看見他的眼睛,驚鴻一瞥,她知道他知道了,但她同時知道,他沒有任何異樣,對他來說,她不過無關痛癢。而當他把他們之間難得的物證都變成一件公眾用品,她更加知道,她的決定沒有出錯了。
他不難過。

她跟她,終於安然坐下來。她跟她說,消失了。她問,怎可能這樣突然。她沒有對她說,出現和消失,不過是粒子的聚與散……不知不覺間,課題又變成將來。她說他聰明。對比。反襯。她又想起他的故事了。那是很動人的故事。
當她問她愛情的最終目的是甚麼,她永遠不會知道。她說她很害怕捉不到的不實在感覺,但她不好意思告訴她,她的名字早已決定了她的命運。她但願自己翱翔,她根本天生就沒有安全感。而她也不是一個要求達到目的的人。她知道她很理想化,她拒絕長大,但她知道,至少,有一些地方,她仍然會給自己留有想像的空間。

她們又走在一起了。在相同的餐廳內,她告訴她,她改變了年多的習慣。她說她很容易,她不能否認。但她也很想她能夠輕易一點,那樣她便會快樂一點。
她說起自己的作文題目﹕〈香港病了〉。但她借題發揮,最終寫了一封信給堂,叮囑他要戴口罩。
思念,會不會叫一個人生病?
她們在超級市場買了美味的東西,像給對方一種模擬的家庭生活。她的冰淇淋流淚,她想知道她快不快樂。她說她老是搶去她手上的東西,不容讓她拿。她知道,她習染了另一個她的一些習慣。她也知道,那是因為,她缺乏安全感。

她不過隨便說說,因為她想起從前某些傷心的夜晚,為了一個人而麻醉自己的夜。他們相遇。她永遠疲累,他永遠看見她若有所失的樣子……
結果,她的預感繼續靈驗。有時,她真懷疑自己有小宇宙。他。她。他和她。她不明白他的孤單,但她沒有問,她更加沒有問他現在會否不那麼孤獨?
她說她應該對他說一些話,但她知道,只要是她,便不會說。她覺得應該留給對方一些空間。
他的文字。他的隱約。她想投訴他的水平。他叫她跟不上。外國人。
如果他快樂。
至少她快樂。她想起課堂上的一個故事。是那個人虛構的,但她心滿意足地渡過了最艱難的日子……
晚了,她仍然睡不著。不因為一張陌生的床,而是因為,她的心,再平靜不來……

:: posted by my lock, 12:00 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