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公共領域寫情書
>>>Sunday, November 19, 2006
1.〈鯁住一本魚生〉
(二零零六年度中文文學創作獎新詩組優異獎)
原來我大部份詩作都離不開飲飲食食。
投寄兩份作品參加比賽,其實我更喜歡敗北的一首。無論如何,窮困如我,有錢鼓勵總是好的。
在畔溪,羅生說,最好你一直得獎,一直請食飯。他說,那個屬於他的「市政局」年代,錢才沒有那麼多。
唉,我都想請他去 Grand Hyatt。
2.〈e 魚〉
(2006年11月19日《成報》)
那夜清晨時用了十五分鐘寫成的小詩,不免有錯。其實〈曖昧〉應為 E flat major 的,唱至最後一段副歌升了 key 才變成 E major。寫的時候心裡只記住最激昂的部份,於是草率了。再者,〈曖昧〉其實改編自黃仲崑的〈情雪〉(「屬於我們愛情的冬天/來自你眉頭的積雪/慢慢冷漠了你的臉/將我推離你可靠的肩」),旋律就更加不可能以 E major 譜成了(原唱版本為 C major)。
3.〈Swallow K〉
(第四期《字花》)
寫壞了,娘到爆。
於是,妳和我又來到一本[1] 的
二人前,大口啖著齒頰留香的
三文魚與北寄貝
我總是喜歡濃烈與腥甜的刺身
舌尖捲起鮮活的況味
撲鼻又是清酒的芬芳
掠過牙床跟翡翠螺廝磨的快感
拉扯後角力必然的失敗
殘留在硬殼中幼嫩的末端
還有無法完整吞噬的
巨大遺憾
餐牌的更替預示命途以舊瓶新酒的形式
進行輪迴
那時候,妳和我還坐在小店的另一邊
在餐桌前整夜研究
如何為兩段模糊了的情感,重新綑邊
包圍妳和他的空氣即使漸趨透明
隱現的虛線畢竟欲斷難斷
滴滴的守候
一致填補的契機
自那夜小心翼翼的摸索
今日妳已重拾昔日圖畫的輪廓
於是妳如願以償,牽著他
練習一口甜美生活
確切描繪大快朵頤的滋味
(然而我與你只餘下
偶遇而破的泡沫
風掠過的餘溫
靜候,傷逝的吐納)
背景輪轉的流行曲又變換成一闋童話[2]
我曾以為天真的呼喚必然成真
如跟同桌的你交換魚生的甘香甚至耳邊的密談
只是三文魚仍然游離
於挪威的深海,包圍被沖淡的氣味
以及,寂滅的聲音
但聽給你咬碎了的一口牙齒與謊言
停留在我的嘴巴內
連同所有關於愛的隱喻
哽在彼此的咽喉裡
慢慢 窒息
[1] 位於紅磡蕪湖街一所不起眼的日本食店。價廉,物尚美。尤好三文魚刺身與鐵板燒,炒蒜片香口但較肥膩。
[2] 二零零五年的一支國語流行曲。光良一手包辦曲詞唱。再者,童話亦為孩子的語言。
(二零零六年度中文文學創作獎新詩組優異獎)
原來我大部份詩作都離不開飲飲食食。
投寄兩份作品參加比賽,其實我更喜歡敗北的一首。無論如何,窮困如我,有錢鼓勵總是好的。
在畔溪,羅生說,最好你一直得獎,一直請食飯。他說,那個屬於他的「市政局」年代,錢才沒有那麼多。
唉,我都想請他去 Grand Hyatt。
2.〈e 魚〉
整天瞪眼
在魚缸裡練習深呼吸
泡泡上昇
我只聽見自己的回音
咕嚕咕嚕
me me me me
喉嚨像哽了一尾魚骨
我有時也會吃掉自己的卵子
又過了一個夏天
聽說三文魚游離挪威了
兩棲的小龜,緩緩著陸
只有我常常失眠
眼睜睜
從來不說謊
也就沒有甚麼好說
悄悄的,在星期天
氣泡破滅的剎那
玻璃外的世界還是很美麗
候鳥逾越的軌跡
像小提琴拉出的一把音符
用 E major 譜出的旋律
如此曖昧的溫度
(天早灰藍
想告別
偏未晚)
還有甚麼在滋生呢
(2006年11月19日《成報》)
那夜清晨時用了十五分鐘寫成的小詩,不免有錯。其實〈曖昧〉應為 E flat major 的,唱至最後一段副歌升了 key 才變成 E major。寫的時候心裡只記住最激昂的部份,於是草率了。再者,〈曖昧〉其實改編自黃仲崑的〈情雪〉(「屬於我們愛情的冬天/來自你眉頭的積雪/慢慢冷漠了你的臉/將我推離你可靠的肩」),旋律就更加不可能以 E major 譜成了(原唱版本為 C major)。
3.〈Swallow K〉
風吹過,窗外灑落過雲雨,風鈴輕晃,K 進入一所暗綠的房子。燈幽微,照見漆油剝落四壁斑駁,牆上懸起一幅溶掉時間的鐘之複製拼圖,細看下原來缺了一枚,彷彿軟薄餅一樣癱軟的錶面丟失一個5字。跌到哪裡去呢?鏽蝕的畫框下面矗立堆疊的書,流行小說築出簇新海港城,詩集疊成陳舊鐘樓,理論書是個不泊岸的碼頭,高高低低,成就她的城。書旁攤放米白床舖,被褥凌亂。她倚著幾個墨綠軟墊,微涼下緩慢翻書,偶然留低深棕的眉批,乍聞咖啡幽香。房子沒有掛鐘,時間失去刻度,但不一會,她即昏昏入睡──《夢的解析》總不能被一夜揭破。
K 終於笑了。正確一點的說法是 K 的靈魂懂得微笑了。K 吞沒她的夢而變得透明,像她身上輕如蟬翼的一襲睡袍,卻終與她的恬淡寧靜重逢。童稚的臉上擱著厚重的眼鏡與隱現的微笑,神秘若虛掩的門。第三維度的空間仍然滴滴答答,雨點和時光涓涓流逝,然而 K 逐漸聽到此起彼落的叩門聲。他趨前試圖側耳傾聽,突然痕癢難擋,原來有蟻爬進其耳窩。K 不耐煩撥開昆蟲,湊近她的床單,竟發覺蟻群從她的掌心與書本恐怖地湧現,在她跳動的眼皮上蠕動,於她神秘密的洞穴穿梭。整個房子都是交頭接耳的蟻,低喚密碼,但她微笑依舊。或許夢與房子一樣,靜候蛀蝕。
(第四期《字花》)
寫壞了,娘到爆。
:: posted by my lock, 11:24 PM